明仁太傧聽得頭暈疑惑,但見他這幅樣子,知道不是小事,便叫竹厘關了門,細細問他。
韓山祠:“這宮裡選秀,我是早就知道的,叔父也明白我是個穩重人,如今一心撲在唐主子身上,介懷的無非是旁的夫侍得寵,而我留不住唐主兒圓房罷了!
可、可這選秀什麼時候開始、韓家選送了誰進宮、最終誰被皇上選中,這些路數卻一一都瞞着我!連最後有韓家的誰被選中了這樣的大事,旁人都知道,我卻不知道!還不是不拿我當韓家人看!若是不當人,何必把我送來送去,替韓家争寵穩固朝中地位呢!”
韓太傧:“哀家當是什麼事呢!這選送誰,一直吵個沒完,哀家也沒過問,原本就是韓家能被皇上允許選秀送人進去就不錯了,明面兒的,皇上稱我為父親,實則内裡她一直不喜歡我,你也是知道的。
不過是礙着先帝的面子,給我些封号罷了。這最後,是你的小叔叔韓敏華中了選,他年長你一歲,一直沒許人家,誰知皇上看中他。這也是造化。
你堂兄弟韓山碧嫁入了壽山郡王府,雖然位在側夫人,可壽山的地位怎麼比得九兒,你才是最有福氣的。家裡一是忙碌,二是怕你難過,再又起了想嫁入宮裡的意思,這才瞞着你。”
韓山祠:“太傧日日和我在一起,何嘗不知道,我如今心裡眼裡都是唐主兒了!好容易現在她回來,馬上與我做了妻夫了,現在她問我韓家選秀中了人,要不要送賀禮。
我一時不知道,震驚極了,心裡憤恨家裡不拿我當自己人,什麼都不告訴我。誰知她看了去,以為我是驚異于韓家有人能被皇上選中,恨皇上沒讓我入宮。她誤會生了大氣,拂袖而去,再不理我了!”
韓太傧驚訝,本來家裡是想讓山祠和九兒好好相處,這才瞞住他,誰知這舉動反而讓他倆誤會了。便和竹厘對視了,又歎着氣。
“都是叔父不好,不該瞞着你。可也是好意,不曾想竟然鬧成這樣。今兒九兒主動說要去你房裡看你,我還替你開心。沒想到一覺醒來變成了這個樣子!”
韓山祠:“我每日花了那麼多心思在她身上,又要容許她納那麼多旁的男兒進來!心裡苦不堪言,今兒好容易她宿下來,又論起将來。偏偏被這起子事橫住了!
我真是福薄!從前韓家拿我送進宮争寵,而今我終于醒悟,隻拿九娘娘當我的妻主,一廂真心付給了她,偏偏又被從前的事兒耽擱了,以為我忘不了皇上,又想進宮去!我究竟為什麼要投生在韓家!”
韓太傧:“這是什麼渾話!家裡有多愛重你,給你想的妻主不是皇上就是九兒!難道你嫁給個尋常官人、尋常郡王做小,你就知足了?
你看看你哥哥在壽山王府什麼樣子,上頭有正夫,下面一堆年輕淘氣的争寵!現在王夫有孕了,他想了多少法子留住蕭祁瑞,好有個孩子。再者,你還是想嫁個普通人、小官兒、小縣王做大房?”
韓山祠抹着眼淚:“孩兒不是不識好歹的人,那、那今兒的事兒,不怪家裡還怪誰!”
韓太傧:“唉,竹厘,你待會兒去糖粉宮看看龍兒在忙什麼,說哀家惦記着她,出去之前再和哀家聚一聚。”
見韓山祠眼淚漸漸收住了,又勸道:“你也是,但凡妻夫之間,沒有一帆風順的,平日裡相處得越多,龃龉得越多。你總要想了辦法自己處理。論起争寵來,你還能叫旁人赢了去?你生得這副好皮囊是做什麼吃的?擺在自己房裡拿香案供起來嗎?!”
韓山祠:“可我雖是大家公子,在妻主面前,也隻是個少年罷了。心裡揣了她,腦子裡哪兒就想得了别的事。倒是殿下今日說了個事兒,要雁羲那個小侍過兩日搬過來,要做我房裡的人,把楚雲深偏殿騰出來給他住。”
韓太傧:“雁羲雖然老實安分,卻也實在得寵。你要防備他,還不如利用他。這麼會伺候女人的小侍,若是放在别人房裡,你覺得會怎麼樣?你也不小了,哪有男兒嫁了人,還成日裡和哀家住的,雖然希望老了兒女繞膝,但你總歸是旁人的夫侍了。早日給我生個孫女,才算是孝敬我。”
韓山祠:“是。孩兒知道了。那···”
韓太傧:“雁羲住在念奴嬌,你不如去住念奴嬌的主殿去。豈不是正好?你提不方便,這事哀家倒是能替你主張。這長青居門口的紅楓,也一并讓你挪走吧。論其争寵,别讓哀家教你太多,你在宮裡也見識了不少,就沒學到一星半點嗎?再多龃龉,隻要不涉及利益紛争,在枕榻上兩情缱绻自然就消沒了。懂嗎?”
韓山祠被說得臉紅,隻能應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