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回:聽名号訟師冠絕京城,拜秀才九兒求知鄉野。(十六)
雁羲那邊聽了殿下不過來的話,心裡雖是一松,卻又未免失落。
他知道,為了避免嫌疑,唐主兒今夜來又是要做戲給人看的,肯定又是要弄自己一身傷痕才罷休。
叫人信了自己那日被綁了被禁足隻是因為主子好玩兒這把戲。雖然怕得很那繩索,但是唐主兒不來,歡好亦無,總是心裡難過。
便自己在房裡解了衣服,在穿衣鏡前邊自己給自己上藥。看見自己後腰仍舊是青一塊紫一塊,塗藥時候也是疼得很,可為了快些好隻能咬着嘴唇硬塗上。
卻聽得嘭的一聲,門被踹開,自己慌忙躲到了床幔後頭。偷偷看,“唐主兒——!”
雖然叫得歡欣,可是自己沒有衣服,不敢出去問安。
衍望正在氣頭上,隻大喇喇進門,衣服也不脫,往床上一趟。
雁羲看了看主子,又看了看門,“主兒···您···您拿我撒氣,也總把門拴上不是···?若是被下人看見了奴才這個樣子,叫雁羲怎麼見人呢?”
衍望:“看見了才好,叫她們以後不許進來看你,也省得她們知道些什麼!”
雁羲:“主子···奴才雖然是伺候人的,可也是···不能侍二主的。若是叫别的姐兒看見了···”
衍望把他一把拉到床上,“我不嫌棄你就好了,你怕些什麼呢?”
雁羲拿了床上的被子把自己裹上:“主子今兒不嫌棄,明天就可能嫌棄了。到時候想悔過,也來不及了。”
衍望看了他一眼,歎氣:“罷了罷了,我去關上,如何?”
雁羲:“主子怎麼突然過來了,可是有事情要吩咐?”
衍望:“去哪裡都被人趕出來。無趣得很。”
又去了門口把門關上,也把椅子上雁羲的碧藍色寝衣丢給他。
雁羲穿着衣服,一邊道:“哪裡會這樣,您終歸是主子,府裡上下哪有不敬您的。一定是您自己不愛誰,便把罪名甩給誰了。”
衍望:“你突然賢良,我倒是不習慣,還是從前蠻起來争寵的像你。”
雁羲:“岑夫人是多好的品格兒,這樣的人若是都惹您,那雁羲必定在府裡活不下去了。”
衍望:“别人的敬畏倒是也沒意思。都是敬畏權力,不是敬畏我。不要也罷。”
雁羲:“雖然您原本就定了今夜來奴才這兒,可畢竟從訴衷情來,哪有哥兒心裡會不介意呢。
主子若是定下來要雁羲長長久久地在府裡,還是别生岑夫人的氣了,雁羲從前在控鶴司就沒少見哥兒之間的使壞排擠,更有拿了外頭的髒衣服,給哥兒穿,讓人染上惡疾,好沒的争寵的。
若是岑夫人介懷起來,雁羲更是千人嫌。如今不在糖粉宮勞務,沒您撐腰,一個沒身份的小侍,隻會被全府上下踩着。”
衍望捏起他的臉:“如今揭開了身份,腦子都跟着聰明起來,焉知前日不是都在裝傻。”
雁羲:“奴才雖然愚笨怕讀文章,卻也經曆了多少争名奪利,這點子後府的事情,内裡卻可說是比您更明白。男人之間争妻主,不過那些事。積怨成疾,都是一樣樣這樣的小事起來的。”
衍望:“我哪裡想冷落他呢,最可說知心話的也就是他了。我愛讀詩評詞、閱史論政,除了孫令姣,就是他了。可他——真真是該叫岑夫子,不該是岑夫人。”
雁羲:“可男兒如今做不得夫子。主子若是冷落他,隻會是個瓜瓜孤獨!可憐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