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玉：“你可看出來她們為什麼想推诿？”

九兒：“誰都不想做這個決定？怕擔責任？”

宋玉：“飒若你說呢？”

飒若：“法理之事，我倒是不通。不過···從人情上猜，或許是人多反而意見不統一，做決策慢。也或許···是皇上對決定沒有催得那麼緊。”

衍望：“可是，我聽六姐說，過年之時，四姐因為這次科舉出問題，還一直被訓。也許當時催促的是查證之事，而審判、判刑沒有那麼急？”

宋玉：“一則，這法典是先帝和先皇後時期的律法，她們不敢說先帝的話。二則，她們知道此事沒有那麼焦急，也許朝政繁忙，反正現在證據固定、人也抓獲認罪了。三則，就是這個案件的後果，有人不希望發生。”

衍望：“如果此事定罪，馬上判刑。莫非···這周娘子和縣令在朝中有人？可是，若是朝中有人，就該是買賣進士的名額？還有一種可能···就是···她們怕清算以往的事情，周娘子推舉過來的學生，一定有考中進士的，甚至有做官的。”

飒若：“朝堂一向有幫派有黨争，若是···”

宋玉笑了笑：“若是其中，有不可動搖的人的門生，會怎樣？”

衍望：“也許，其中有她們三個的人？或者，就是權力更大的人。若是周娘子之事做實，以往的學生的成績都要撤銷，所以當上官的學生，他們也會因為曾經行賄而入獄。動了猛虎的爪牙···所以此事，才拖了近乎半年時間！”

飒若：“皇上要你來，還許你帶自己的門客。焉知，不是要你來做眼睛的。”

宋玉：“也許，是皇上也缺少一種解決方案。”

未時。

她看着堂下跪着的女人，一步一步迫近她，那被繩索捆綁住的女人發着抖，看着那雙錦繡官鞋，害怕地一點一點擡起頭來。看見一張年輕貌美的俊秀臉龐，直到她的腳尖兒快頂到自己的膝蓋前，她哆哆嗦嗦，才認出那張臉。

倏忽，她的眼睛睜得莫大，嘴一張一張地，卻說不出話來。

唐王輕輕冷笑，問道：“周娘子。好久不見。可還記得故人？”

周娘子不知該說什麼，隻是盯着她的官服看。

唐王蹲下，盯着她的臉：“既然相識一場，不如你來說說，你也教了這麼多年書，覺得自己該定何罪，該援引哪些法條，該如何量刑？”

她一邊問着，宋玉一邊盯着周遭之人的眼神，邢天芳仍舊是那副鐵面模樣，禮部侍娘的眼睛一直盯着九兒看，吏部尚書似乎午後犯困，而禦史大夫和大理寺卿···神色卻很不對勁。

唐王蹲在她面前，擋住她的視線，一聲聲逼問，見她不說，便奪了旁邊侍衛的劍抵在她的腦門上，她吓得登時求饒。

見此狀，禦史大夫和大理寺卿趕忙上來勸解，将那柄劍要從唐王手中抽出，但九兒練了一陣子劍，手勁兒已然比常年文官的二人更大，那劍更是怎麼抽也抽不出來。

邢天芳上前，冷言冷語道：“九大人，請注意法場秩序。犯人有罪，也該依律處罰。請不要動用私刑。”

唐王：“此人不除，天道不公。本王是想給你一個給自己定罪的機會，你怎麼連開口都不敢，昔日在書院裡，你不是很能講嗎？你若是再不說，我不拿劍砍你，也要和你同歸于盡。”

那周娘子慌亂地左右顧盼。唐王發現她在看誰後，便立馬明白了，甩了甩袍子，回到了座位上。

見唐王恢複了理智，幾個人也喘了口氣繼續升堂。

推诿之色，亦如從前。

唐王假意咳了咳，“一般的受賄罪，是收斂錢财，為行賄者辦事。此案的關鍵在，是周娘子收錢，行遼陽府府尹的權力，來辦理行賄者的事。與職制律中規定的情形不一樣。但，倘若因此，而認為無法給周娘子和遼陽府府尹定罪，實在是笑話！”

一言出，四座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