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事纏明仁太傧行令,國事惱太和皇帝改律。(十八)
癸卯年的臘月初八,柳倌和辜青林、檀倌一起被送到了唐王府。男兒遲早有嫁人的一天,他知道。他這樣下九流出身的人,隻能給人做小,甚至做外宅,更或者是玩夠了扔了,他也知道。
他自幼遠離了母父,從來沒有人正經地交給過他如何服侍女人。可是内裡的情況,他知道的卻極多。
不外乎,那樂坊也是風月場所,有些達官顯貴,玩膩了花柳街的款,就在他們那兒包人玩兒。好在,他足夠賺錢,也不用委身于人。萬一壞了身子,好多天都不能上台。班主課不願意這樣糟蹋錢。
也因為這個,他耳邊過了好多陣風,那些卧榻之上的花樣,他知道了不少。便是那樣顔色的畫本子,也看了不少。
什麼兩廂情好,他才不信。他隻學到了各色花樣,他不信任何人,信女人,還不如信那兩味叫“少年情”、“女兒寵”的藥。
他想争寵,早在得知譚将軍要把自己送到唐王府時就想好了。
他知道唐王府顯赫,他知道唐王年幼且美貌無雙。
他從惶恐,怕被譚将軍在卧榻上鞭笞,變成了得意。
自己一生,嫁與了這樣一個妻主,不知道背後有多少男兒羨慕自己。王姑的府裡不僅僅是顯赫高華。還有一樣,王姑都會被群臣監督、彈劾、參奏。别人府裡,把小倌玩膩了,扔了,沒有人管。
可若是王姑做了此舉,便會被參奏。所以王姑的府上,從未出現過丢了男人的事情。
真好,自己能嫁給唐王,哪怕是做小,也不會被丢了扔了。
真是慶幸,好在自己出挑,不辜負這麼多年勤勤懇懇地練舞,成了京中第一,才會被送到唐王府上。
不過,這還不夠。
多年的生活,他早就養成了争搶的性格。不管在哪裡,他都要做那個第一。什麼韓門貴子、徐府貴子,他都不放在眼裡。寵愛,哪裡是看家境分的。
他知道自己腰受過幾次傷,所以一直求着辜青林教他唱曲兒。否則,若是有一天腰真的又傷了,自己就真的什麼都沒有了。
他厭惡檀倌,什麼出身的人,敢和自己一樣叫倌。
他不認命,他要随妻主姓。
百裡,還有比這更顯貴的姓氏嗎。
都說婚姻是男兒的第二次投胎,嫁給她自己也算是皇族人了,看誰還敢看輕了自己。
檀倌媚人的香料真是令他生氣!隻知道獻上肉|體的男人有什麼了不起的,長得那模樣也不出挑,比之自己真是差遠了!自己可是京中第一舞伎!
九娘娘人雖年紀不大,可一娶卻娶了那麼多人。
要出頭。要做最得寵的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