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回：流血殿前竹馬别骨肉，謀奪妻心夫侍求恩寵。（五）

南蓉和芍華蓮華、問齋都在延壽殿裡侍奉唐王洗漱。她想洗掉身上徐寰塵的血腥氣和坤元觀的降真香味。

她靜靜地坐在梳妝台前，南蓉拿着銀梳子一绺一绺地給她梳着頭發。衍望手裡持着那一柄蟲二寶鑒，對着鏡子向裡面看，端詳着鏡子裡自己的模樣。

“我好像，和從前，長得有些不同了。”

她的語氣淡淡的，略帶遲緩，好像是一邊深深地思索，一邊說的話。

南蓉梳頭的手停了一下，看着鏡子裡的她，“娘娘十七歲了，面貌是有些改變了。那一日奴婢見了皇上，果真您和皇上很像。旁邊有禾王、儒王，可您看着是最像皇上的。”

衍望仿佛真的從自己的臉上看到了皇姐，“是麼，我的成長，就是一點一點，接近皇姐嗎？”

南蓉頓了頓，“···姐妹一脈，自然會越來越像。”

衍望看着鏡子裡的自己，似乎眼神變了很多，不像以前一樣靈動活潑，反而多了些隐藏和陰郁。眉形好似也變了，變得更張揚，不像以前的新月眉，而是更濃，更跋扈。

“我記得，夢中的白胡子老頭告訴我，隻要看向鏡子裡，就能悟出自己的真身。可我看不出，我隻覺得自己變了。說不出是哪裡變了。我看着鏡子裡的自己，恍惚覺得，是十七歲時候的姐姐。”

蓮華沒有接話，十七歲的皇上，是剛剛封了梁王。

是奪走了皇長兄的王爵的百裡禅。

是奪走了廢物而一事無成的皇長兄的王爵的百裡禅。

“我好像明白了。我越來越像甯國的女子了。越來越融入這個國度、這個文明。自從我失憶之後，我一直不能适應這裡。這将近兩年的時間，我從被壓迫的人，變成了掌權者，也逐漸能掌舵自己的人生了。”

“隻可惜，仍舊有些東西無法挽回，無法重來了。是不是我醒悟得太晚。戲可以一遍一遍唱，人無再少年。”

衍望手裡的鏡子抖了抖，換了個方向，她又從裡面剛好看到了給她束冠的南蓉。

“南蓉，我聽說你的戶籍已然改好了。果然有皇上發話，那起子人做事快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