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回：流血殿前竹馬别骨肉，謀奪妻心夫侍求恩寵。（十八）

“今兒怎麼回來得這樣晚？”

岑時毫一邊給她解下腰帶，一邊把褪下來的衣服順手遞給下人。

桌子上是熱了一遍的晚膳，好在冬日裡王府總是吃熱的鍋子，底下有火爐煨着。

衍望脫了外衫，又卸下了頭冠，坐到了桌子旁邊，桌面新換的暖紅綢罩子她很喜歡。

時毫把她的腰帶悉心折好了，挂到了衣架子上，她素來喜歡收藏各種皮的腰帶，扣子也是各式各樣的，她心愛的東西他也能悉心看出來。挂上時，他瞥見衣架子一直挂着的那個綠色繡白牡丹的香囊，好像沒見她佩戴過。

“禾王姐姐的糧草運到京城了。”

時毫陪着坐到了她旁邊，打開了鍋子為她盛着鳜魚湯，“所以你去陪着清點？”

衍望搖搖頭，“禾王此次運的是大豆。還有一個她手下很擅長種植大豆的農博士。大豆不是主糧，若是被偷了也不算大事。可金秋大豆收獲頗豐，仰賴她挖掘了那個農博士。誰知，路上出現了遺留未清除的倭寇，原來倭國派出來細作不止一支。她們互相不認識。倭寇把那個農博士在津渡口殺了。禾王和皇上都發了大怒。整個津渡口所有的一把班子都來領罪。”

時毫放下了為她布菜的筷子，疑惑問道：“農博士不算是朝廷命官。禾王一向惜才，也愛惜自己的門生是真的。皇上怎麼如此生氣？”

衍望喝了湯，“以後酉時盡了，我若是還沒回來，你就先用飯，不必等我。你太瘦了，比我需要進補。”

時毫沒顧上吃飯，伸手捋了捋她鬓角有些淩亂的碎發，笑了笑。

衍望放下碗，“哦，那個是因為大豆也是戰略物資。百姓吃飽，用稻米。但若是要長期作戰，大豆是不可或缺的食物。稻米白面等主糧，雖然可以果腹，但消化得太快，吃完了容易犯困。在戰場上，大豆、肉類都是不能缺少的軍糧。戰士們長期作戰，吃豆類和肉類持續的時間更長。大豆一直不能大量地生産，得了那個農博士，禾王姐姐不知有多高興，碰上了這樣的事情。你是沒看見禾王氣得冒煙的樣子！”

時毫：“「三豆顔色，異而用别，皆濟世谷」五谷自然是國之大事。”

衍望：“皇姐一直怕糧食被她國控制、挾制。這回生氣極了，要給舉國顔色看。一把的班子全革職。雷霆手段，不必尋常。”

時毫：“那皇上，會不會以此理由，對倭國用兵？”

衍望擱下了筷子，目光直直地看着窗外，外面是幽暗的夜色，“皇姐會不會我不知道。但是，我想。”

時毫在桌子下面，握了握她伏在膝蓋上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