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回：皇家私塾不修五經事，白骨如山隻在帝王家。（九）

今冬不知為何，明仁太後的身子一日比一日不好，自從下了雪更是終日躺在床上。唐王進到千秋歲的時候，一屋子的夫侍們都服侍在側，太後就躺在床上喝着藥。

她看了一眼夫侍們的臉色，雖有對太後的擔憂，卻沒有人哭天抹淚的，想來太後隻是病中，還沒到奄奄一息。

“兒臣給太後請安。”

唐王單膝跪地在床畔，“兒臣得了南國孔雀翎做的上好絲線，做了一白一綠兩件孔雀裘，這件墨綠色的，特意拿來進獻給太後。望太後身子康健。”

南蓉在後頭用牒子捧了那件雀金裘，花紋好似墨綠色的孔雀，哪怕室内不是很明亮，都能看見孔雀翎熠熠生輝。

太後點點頭，又将手伸出來示意她靠近些。

唐王依舊跪着，隻是跪得離床頭近了些，太後伸出手輕輕摸了摸她的臉頰、眉骨。

“哀家老了，眼睛都有些花了。隻能用手分辨出你的模樣。看你配件穿貂裘的樣子，有些想念你的母皇了。想起她青春正好的時候，會梳着結了很多條細細鞭子的發飾，系着白兔毛的額配，拿着鞭子騎着馬，在雪地裡面。”

唐王起身，坐到了床邊，“原來太後是想念母皇了。但願兒臣的幾分像母皇，能一解太後的愁思。”

太後撫摸着那件雀金裘，知道那的确是極好的東西，是九兒用了心的，會心一笑，“哀家也不知道有沒有福分，熬過這個冬天，好穿着這件雀金裘再騎馬出遊。”

唐王給太後錘了捶腿，做出讨好狀，“太後年輕時候是護國大将軍，武藝高強，現在也是壯年，哪裡要擔憂這個。”

太後被逗笑，“你淨會哄哀家。到了這個年紀，哀家還有什麼放不下的，真的到了天上，與先帝相會，才是真的解了愁思。”

夫侍們都被太後與先帝的感情觸動，一個個感動得跟什麼似的。

太後咳了咳，接着說，“哀家年輕的時候，随着先帝打天下，到了中年陪着先帝守天下。活到現在，沒什麼好留念的。可世上還有個你，哀家不能不為你擔憂。”

“兒臣現在——”

“皇兒，你現在雖說尊貴而又功高，可王姑并非那麼好當的。你的身份特殊，所以尊貴無限，但也因為這個，才會遭人暗算。眼瞧着江山好似四海初定，其實世上永遠沒有太平年。府裡都望你早日封親王，其實當了親王事情更多，親王有集體彈劾皇帝的權力，有廢除五品以下官員、集體罷免二品以下官員的權力。但，親王也會每年被百官彈劾，若是德行有虧、行事有閃失，爵位也會保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