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回:皇家私塾不修五經事,白骨如山隻在帝王家。(二十二)
那些年,韓少赟與徐從霜當真是朝廷骨幹,為百裡晏做了許多事。
尋常大臣能做的暫且不提。單單說,後來二人為了輔佐百裡晏,将百裡禅擡上太女之位的一系列操作。
那一年,韓少赟因為納入府裡幾個男寵,被百官彈劾。
年僅二十歲的韓少赟,在朝堂之上,憑借三寸不爛之舌駁斥着朝臣們一句又一句的酸話。
“趙大人不如說說,小臣未婚,要為誰保留貞潔?小臣的貞潔在忠君愛國之上!小臣可沒有什麼虛無的婆家,要為了他們守貞潔!小臣自诩再這一點上勝過趙大人萬分,可以不婚,把一生都許配與大甯國!”
“在下不過是擡了三個男寵進門,是繁衍女嗣、傳宗接代之用。恕小臣直言,韓家的族譜裡,少赟的女嗣可是預備寫上好幾頁!不同于諸位,少赟自己的孩子自己生,還用得着旁人置喙?真那麼操心,朱大人怎麼不樂于助人為少赟多生上幾胎?!而朱大人已經納了第十七房小妾。朱大人不會算人也帶着彙率吧?一個男寵,能抵得上七個小妾?”
“奸字怎麼寫?一個女字加上一個幹字。韓少赟大人如此驕奢淫逸,還說不是奸臣?!”
“程大人的意思是,男臣子自然就對奸字免疫?永遠做不了奸臣?依本官看,好女才娶九夫。你我同朝為官,我哪裡比不上程大人,程大人可以拿政績直說!何故拿什麼婦德壓在我頭上,我又不是你的婦人!我生為社稷,不為做誰家的賢婦!程大人找本官的茬找不到,竟然要到床榻上找!程大人是辨忠奸,還是尋笑談?”
“你——”
“程大人是朝廷棟梁,朝政開支,來買棟梁的公務時辰。大人情願把朝廷的開支,花在監視我的閨房秘聞上。當真是個難得的忠良!是徑河的水不鬧了?還是豐年庫銀似雪花白白飄下來了?哼!”她甩了甩官服的寬袍大袖,威儀赫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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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少赟作為第一個明目張膽擡男寵入府、并不婚配的女臣子,遭受的壓力并不隻在朝堂的口舌上。
她的府邸門前,經常有不知道是誰扔的雞蛋、菜葉子。還有張貼的說她不知廉恥的文書。辱罵之詞,難聽至極,令人不忍耳聞。
哪怕是在坐着馬車上朝時,也會有突然遇刺的時候,會有人紮她的馬匹、砸壞她的車輪,剪碎馬車的帳子。
當她在宮門口被瘋夫打掉了官帽、抓亂了簪好的頭發,一群侍衛連忙上來拿着刀劍對着瘋夫。她擡手制止了,把頭發捋好,把地上的烏紗帽撿起來。緩緩走到男人面前,平靜地看着他。
男人突然沒了氣,就緊張地看着韓少赟。
韓少赟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遍,手上有繭子,身着短衣。
“今年收成可好?”
那男人癱坐在地上,眼神愣住了。
“有居所無?”
男人沒有說話,就張着嘴看着她。
“早膳不食五谷,易頭腦昏脹。若無居所、無勞務,可以直接去元豐庫找李大人。報我的名字即可。想來,我叫什麼名字,你也是知道的。”
她拍了拍烏紗帽上的灰塵,抱着烏紗帽轉了身,往巍峨的宮門内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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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可知,曆來禮樂之道是虛名,故自漢以來史官所記事物名數、降登揖讓、拜俯伏興之節,皆有司之事爾,所謂禮之末節也。隻能規束朝廷、缙紳大夫。而天下的普通百姓,或許直到老死,也未嘗見。”
慕萬方還是用那樣柔和的語氣,向皇上獻計獻策。
總論起來,慕萬方是第一個知道,百裡禅是下一任帝王的人。
“人說半部《論語》治天下,可依朕看,是半部《論語》騙天下!”百裡晏的語氣輕松又帶着嚴肅。帝王談笑間即是江山傾頹。
“皇上說得有理。所謂禮樂,都是給天下人做樣子看的。臣這一次,卻不是想勸谏皇上,即可更改禮樂制度。”
百裡晏饒有興緻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