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若是真的想擡大皇女，做将來的繼承人，這無異于和過往數千年的男權制度作對。若是隻要女子地位提高，一定是遠遠不夠的。世上每一個男人都會拔刀而起。皇上要收獲人心、收獲輿論，隻能選擇要麼依舊讓大皇女扮演一個男人。要麼，就是徹底地讓甯國成為女尊社會。隻有這樣，甯國的女人會都擁立您、擁立大皇女。”

“愛與和平并不能感化世人、喚醒世人。即便是佛教，也是借着輪回因果報應，來規訓世人的作為。為什麼男權時代那些糟粕能當道、能盛行？因為那些制度給男人帶來的東西，足夠誘惑，誰暗恨權貴不是想成為權貴？所以，那些壓迫女人的條款，能讓男人們聚集到一起，那麼團結地一起壓迫女人！”

“隻有利益，能調動人的行為。隻有權力的威脅，能叫人不敢反抗。”

“皇上要讓天底下的女人，一起擡大皇女上位。單單給女人平等的權力，一定是不夠的，不夠喚醒她們，不夠讓她們誓死效忠。”

“皇上可知，要持刀人放下刀具，不是依靠感化，不是依靠說理，也不是依靠盾牌。而是需要，您手中有一柄更大的刀具，有更多的勢力。對方才會停止侵害的行為，才會高呼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百裡晏原本并不想用相同的壓迫，施加在男人身上。可是，太和與她的成長經曆不同。太和在坊間，真真實實地遭受了屢次的侵害，所以她成為了女尊男卑制度堅實的領導者。也許，在當時，貴族的女子與男子都能納侍人、納妾的時代，她或許也可以登基。但那還不夠，她要将自己身上受到的氣，統統施加回去，以德報怨，何以報德？矯枉必須過正，否則，覺不足以矯枉。

所以，太和将塗山碧這個會用筆杆子颠倒人間的寶貝，獻在母皇面前。

她要母皇也堅定地和自己在一起。

女為尊還不夠，她要天下的男人，都俯首為奴。

她要每一戶人家，都堅定地送女兒去上學，而不是拿來置換彩禮。

她要人人都将自己的女兒作為家族的頂梁柱、繼承人。

她要每一個女孩子出生，全家人都在歡欣雀躍，高歌家裡有後了。

她要女孩子也能入族譜，女孩子也能祭祖。佛門寺廟不會因為女孩子來|月|事|就被要求不許入内。

這世上的很多事，都是難以兩全的，一個家裡，不可能沒有資源上的傾斜。

如何教化子民，都不可能做到讓她們沒有偏頗。

既然如此，那她，就要天下人，都遵從女尊男卑！

塗山碧在堂下，發現皇上的神情沒有反對後，說出了那句準備已久的話。

“倘若能将古往今來的史書重寫，後世之人定然會相信，九州一直是女尊男卑。道理應該在書局的雕版之上，不該在宗廟牌坊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