聆祤從花辭手中接過藥碗,看着碗裡黑漆漆的藥汁,正散發着苦澀的味道,忍不住皺起眉頭,難得有些孩子氣的開口:
“孤都已經好了,為什麼還要喝藥?”
“太醫說您還未痊愈,這藥,還是要喝的。”
見聆祤這幅不情願的樣子,花辭隻覺得有些好笑,起身端來一盤蜜餞呈到她面前,語氣帶着幾分哄騙的意味。
“陛下放心,蜜餞已經準備好了。”
聆祤盯着手中的碗,一番苦大仇深的表情,許久之後,才終于下定了決心,直接仰頭一口喝了下去。
花辭緊接着把手裡端着的蜜餞遞給她,聆祤吃了一顆,壓一壓嘴裡苦澀的藥味。
“孤病了這幾日,外面可有發生什麼事?”
花辭沉默了一瞬,才小聲回答她這個問題。
“祈雨那日,鳳家四小姐擅自敲響了萬民鐘,鐘聲,響了九下。”
花辭臉上的表情一點點變得嚴肅起來,說到最後一句時,眼神中已經浮現出一絲殺意。
萬民鐘輕易不得敲響,上一次敲響,是在先帝薨逝之日,萬民鐘響了九聲。
不是八聲也不是十聲,偏偏就是九聲。
偏偏那天過後,帝聆祤就高熱不退。
倘若陛下有任何一丁點的閃失,花辭一定會親手殺了她。
“現在人在何處?”聆祤問。
“已經被關進大牢了。”
“放了吧。”
“可是陛下……”
花辭聽後,表情明顯有些不情願,卻在看到聆祤臉上淡然的表情時,将剩下的話全都咽了回去。
“是。”
陛下隻說把人放了,又沒說一定要完好無損的放回去。
和花辭說了這麼長時間的話,聆祤神色間已經有了倦意,花辭也不舍得她勞累,服侍聆祤躺下休息後,默默退出鳳鳴殿。
剛關上殿門,就看到了正被侍衛捂住嘴牢牢控制在一旁的霓裳。
“怎麼回事?”
“侍君想要強行闖入殿内,被我等攔下。”
花辭往前走了幾步,把人拖到遠處後,擡手示意侍衛放開霓裳。
“花辭,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讓人對我動手,信不信我告訴陛下,摘了你的腦袋!”剛得了自由,霓裳就忍不住對着花辭破口大罵。
“侍君,”花辭恭敬的對他行了一禮,絲毫沒有把他的威脅放在眼中,“陛下病了,太醫囑咐陛下需要靜養,所以在此期間,任何閑雜人等,都不能打擾到陛下。”
“你居然敢說我閑雜人等?”霓裳氣的直接就要沖上去打花辭,卻被身邊的侍衛再次攔下。
“侍君,今時不同往日,陛下現在,已經對您失去興趣了。”
花辭含笑看着他。
霓裳臉色唰的一下變得慘白,嘴唇都忍不住微微顫抖,陛下如今,确實不會再像從前那般專寵他一人了。
仙音,蘭夜,還有那個什麼質子,現在就連區區一個奴才都敢在他面前放肆。
是的,雖然這宮裡所有人都要稱呼花辭一聲大人,可在霓裳眼裡,他就是一個低賤的奴才。
霓裳憤恨的甩了一把袖子,眼神充滿怨毒的看着大搖大擺離去的花辭,敢這麼羞辱他,等着吧,他一定不會輕易放過他。
蘭夜親手做了一些藥膳,原本是想親自送到鳳鳴殿,卻不想在半路撞見這一幕。
一時間讓他進也不是退也不是,隻能讪讪的站在一旁,盡量把自己當成一團空氣,希望不要有任何人注意到他。
感受到霓裳的視線,蘭夜下意識露出一個友善的笑容。
不成想卻被霓裳誤以為對方是在嘲笑他,連帶着蘭夜也一起怨恨上。
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後,霓裳憤怒的甩袖離去。
“我勸你還是不要過去自取其辱的好,陛下這一病,花辭這個狗奴才已經完全不把咱們放在眼裡了。”
離去前,霓裳還不忘好心告誡蘭夜一句。
果不其然,蘭夜一樣被攔在殿外。
蘭夜低頭,手上卻緊緊抓着食盒,比起霓裳的憤怒,他更多的是不解。
陛下病了,他們這些侍君理應輪流侍疾,花辭為何要攔着不許他們見陛下?
這很不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