沖動是魔鬼。
有點後悔怎麼辦。
自知理虧,她不好意思擡頭去看謝微雲的臉,試探了幾下,默默将臉埋下。
下一秒,修長的指将她下巴掐住。
謝微雲将她臉慢慢擡起。
好整以暇欣賞她變幻莫測的神情,眼神似在說:說啊,怎麼不說了。
“……”
華小滿全身上下寫滿了尴尬,偏裝作一臉淡定,在近距離審視下,目光閃來閃去。
謝微雲盯了兩秒,倏地被她逗笑了,大發慈悲饒過了她。
華小滿立即回到原位,餘光瞥見他微翹的唇角,也笑了一下。
反派倒也不是很小氣的人。
至少比自诩名門正派的七曜宗小團夥禮貌多了。
想起地崖時她情真意切的臉,謝微雲手落在小玉瓶上,輕敲了兩下,随意地問:“真想對我好?”
華小滿:“真的。”
他半開玩笑說:“你發誓。”
“我發誓。”
“對天發誓。”
謝微雲不缺她三瓜兩棗的好,隻是見她一門心思賭在他身上,膽挺大,人也還算有趣。
華小滿舉起三根手指:“對天發誓,我會對你好。”
“否則?”
“若違此誓,我就……”
正說着,謝微雲視線稍稍一偏,瞥向身後,她心中疑惑,扭頭一瞧。
樹下不知何時多了一人,奇奇怪怪,猶豫不前。
華小滿:……
怎麼發個誓還有人聽牆角。
下一秒,那人從暗處走出。
原來是純情達人齊鳴夏。
今日他換了身衣裳,群青色綢緞滾着銀絲,同色絲帶将柔發高束,夜色掩不住身上的光。
日日不重樣,跟花孔雀似的。
他站在不近不遠處,目光在她身上停頓一秒,又飛快滑向别處。
冷淡地說:“本公子剛來,什麼也沒聽到。”
“……哦。”
華小滿真替他尴尬,此地無銀三百兩,不如信她是武則天。
所以什麼風把他給吹來了,肯纡尊降貴光臨寒舍。
齊鳴夏又睨她一眼,飛速将手中東西扔了過去,她撿來一看,原來是些靈丹妙藥。
這太離譜。
他今天怎麼當起了活菩薩。
盯着她困惑的臉,齊鳴夏聲音硬邦邦:“不要誤會,這種東西本公子給每個人都送過了。”
絕對不是獨獨給她的。
華小滿困惑加深:我誤會什麼了?
齊鳴夏維持着表面鎮定,解釋說:“你斬殺螣蛇大功一件,又因此受傷,所以本公子才會施舍你這一次。”
她沒去關注他詭異的用詞,隻是對其中一句話表示震驚。
她?斬殺螣蛇!
這更離譜了。
此事,齊鳴夏也抱有懷疑。
可陸言之親口證實,他趕到地崖時,螣蛇早已身首異處,截斷處殘存獵魂鞭的靈息。
而且當時崖下隻有兩個人,若不是華小滿殺的,那會是誰。
謝微雲嗎?
不可能,他如今無異于凡人,從崖上跳下去沒摔死已算命大。
所以信與不信,事實就是華小滿滅了螣蛇。
突然立大功一件,華小滿又驚又喜,但還是不太信。
記得她昏睡前,螣蛇活蹦亂跳的,分明還能再活一百年,怎麼會嘎了。
于是向唯一的目擊證人求證。
謝微雲揣着胳膊,對上她期待的小眼神,挑了挑眉:“是。”
華小滿:!!!
居然是真的。
她果然強得可怕。
因螣蛇一事,她名聲有所好轉。
這一夜,除了齊鳴夏,陸陸續續有人前來問候,大堆的天材地寶送上,言語間贊賞有加。
當然,七曜宗幾位除外。
華小滿滿面春風地将寶物收納進乾坤袋,臨睡前忽地注意到一個問題——
陸言之去哪了?
作為近乎完美的男一号,他有着極為規律的作息時間,亥時睡卯時起,天塌了也不動搖。
可自從她清醒過來,就沒瞧見過這人,甚至連日常的清點人數也交由别人來做。
整個人玩消失一樣。
總不會是心裡還憋着氣,不願祝賀她故意藏起來吧?
華小滿想找個熟人問一下,顯然四周反派最合适。
謝微雲正撐着下巴,打發時間般盯着她和小倉鼠一樣,把一堆靈丹妙藥囤進自己口袋裡,唇角浮起一抹譏笑。
是啊,她這個惡毒女配都快翻身了,他大反派的名聲可一點都沒見好。
她忽略掉那點紮人的笑,假裝随意問話,可“陸”字剛起了個頭,他似乎有所預料般。
冷笑一聲,就算代替了回答——别問我,不知道。
……好端端的,兩個人關系貌似惡化了。
華小滿琢磨了會沒想琢磨明白,反而把自己催眠了,兩眼昏昏沉沉,準備入睡。
但不料剛眯着,一道男聲直沖天靈蓋:【華小滿!】
聲音蘊着一股怒意,回蕩在腦子裡,刺得她登時來了個仰卧起坐。
誰在叫她?
夜色沉沉,寂靜如水,周圍人已經入睡,隻剩下蟲鳴鳥叫。
華小滿心髒怦怦跳,豎起耳朵聽了會,一絲雜音也沒有,慢慢反應過來原來是幻聽。
她準備躺下時,聲音再次傳來,但這一聲很輕,仿佛有人貼耳呵了口氣。
她這回聽清楚了。
是陸言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