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跑了沒幾步，她果然在庭院入口見到一個高大的身形，面容逆光，半明半暗。

碧山色錦衣在月色下彌漫柔光，腰側黑玉長刀靜靜收在鞘中，一隻手上還端着碗熱霧騰騰的湯藥。

是慕琢。

但又不止有他……

眼前的畫面令她難以置信。

慕挽目光一顫，鋤頭自掌心滑落，一時之間不知要如何開口，失神低低喚了一聲。

“……哥哥。”

一片狼籍的屋内。

華小滿左手撿起獵魂鞭，慕挽出去有一會，擔心這大小姐讓怪物生吞了，她隻好追過去。

但還沒踏出房門，就見到兩道身影緩緩走近，一個在前一個在後。

她目光落在後邊的慕挽身上。

見慣了慕挽追捧謝微雲時的假模假樣，如今她跟在慕琢身後，畫風很不一樣。

垂着個腦袋，雙手交疊握在身前，個頭矮了一截，很乖巧，也很安靜。

隻是臉色煞白，唇瓣失去血色，比方才難看了許多倍，好似被吓到了。

“慕小姐？”

慕挽遲鈍擡頭，視線在房内掃了一圈，再移向身前的男子，總覺得腦海裡的畫面很不真切。

最後，她才望向華小滿，張了張唇，啞聲道：“我沒事。”

華小滿打量了她一遍，沒再多問。

慕琢将安神湯擱在一邊，目光停在華小滿的傷口處，眉峰輕輕蹙起，目露關切：“小滿。”

他捉過她受傷的手臂，仔細檢查了一陣，接着掏出一塊幹淨的帕子，擦拭上面的污血。

“疼嗎。”

“還好，”華小滿試着擡了下胳膊，“隻是一時半會用不了獵魂鞭而已。”

說到這，她目光瞥向一旁，慕琢和她走得太近，生怕惹大小姐不開心。

好在慕挽并未不悅，靜站在一旁，略微分神，似乎還沉浸在方才的恐懼之中。

慕琢淡笑：“性命無虞便好。”

華小滿随之一笑，靠近了兩步，腦袋偏向他懷裡，輕輕一嗅。

“……”

慕琢：“怎麼了？”

華小滿：“沒事，頭有點暈而已。”

“我送你回去。”

兩道聲音異口同聲：“不用。”

華小滿朝門口望去，庭院夜色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抹雪白身影，謝微雲站在門口，懶懶地看過來。

他沒踏入門檻，冷風徐徐，披風白得耀眼，光是往那一站，就讓人覺得兩隻眼睛冷得慌。

“我先回去了。”華小滿撿起鞭子飛快跑了過去。

路上。

穿過大片的海棠花，才算出了庭院。

華小滿臉上不自覺露出笑容，忍不住問：“你怎麼來了？”

謝微雲偏頭對上她的視線，似笑非笑：“來看你笑話的。”

“……”

謝微雲：“手給我。”

她還沒擡起手，胳膊就被扯了過去：“輕點。”

“現在知道疼了？”

謝微雲不怎麼溫柔地捏着她手，看見纏在她手臂上的青色手帕，表情十分嫌棄。

他一把扯下沾了血的帕子，一秒後，凝火燒得一幹二淨。

手臂殘留些許刺痛，華小滿看了眼傷口：“我這應該沒什麼事吧？”

“沒事。”謝微雲嗤笑一聲，“不過廢了條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