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海城物質豐饒,不産劣質品。一顆晴藍海珠懸在頂部,燦亮明光落下,照明小土坑綽綽有餘。
衆人衣衫、發絲仿佛渡上一層薄薄的光,無論什麼材質衣料,瞬間變得奢華無比,連一星半點的眼神,竟也比平時多添一絲神采。
謝微雲目光漫不經心,恰似無意瞥了眼過來,大概隻停頓一秒,悠悠滑向别處。
一定是錯覺,華小滿心想。
怎麼可能是謝微雲?
這人平日是愛捉弄她,偶爾還會襲擊她的嘴巴,但這都算陳年老黃曆了,女主近在咫尺,他沒必要發瘋。
華小滿悶頭反思,腦海閃過無數個“不可能”、“想多了”以及“沒道理”,才勉強說服自己。
然而她心裡起了疑,注意力不自覺分了一半出去——
謝微雲偏了下腦袋。
她默默偷瞄他兜帽下的臉。
謝微雲擡了下手臂。
她暗中觀察冰蟬衣下的手。
謝微雲若是有所察覺。
她就若無其事盯向别處……
不過有一說一,今日怎麼回事,平時沒發現謝微雲小動作這麼多。
最後總算熬到離開土坑,華小滿呼吸了一口新鮮空氣,不過她仍舊不能百分百确定,對方到底是誰。
經曆了一場沙土沐浴禮後,一行人兩袖沾灰,甚至可以用灰頭土臉來形容。
華小滿掏出小鏡子照了照,自己身上比較幹淨,就是半邊臉頰的紅印沒消,倒是不疼,但有種被人戲耍了的不爽感。
不管對方是誰,她單方面宣布,這人不能美美成為她姐夫了。
她收好鏡子一轉身,發現華知晴站在身後,欲言又止望她一眼。
華小滿:“阿姐?”
也許是暗中與某位姐夫有了互動,華小滿生出一絲心虛,女主的男人她萬萬不敢碰,她沒忘記自己原書死于貪色。
華知晴走近一步,有意不讓人聽見,低聲問道:“小滿,你是不是……仍然在意謝公子?”
華小滿大驚:“不是呀。”
“可你為何一直盯向他,方才困在陷阱裡時。”華知晴十分仔細補上後半句。
華小滿弱弱反駁:“沒有……”
她表面波瀾不驚,實際心裡震蕩,剛剛表現得很明顯嗎,明明藏得很好吧。
比起這一點,她突然擔心謝微雲有沒有發現這一回事。
陸言之從險境脫困,順便将周圍的陣法悉數破解,作祟許久的瘴氣這才盡數散去,如撥雲見日,露出山中原有的翠綠色。
細碎的日光穿透樹縫灑落,冷淡死寂的氣息逐一沖刷幹淨,山林中添了幾分生氣。
華小滿将散開的發辮紮好,假裝不經意往邊上偷瞄,衆人在四周探查線索,隻有她和謝微雲較為清閑。
在她掩耳盜鈴般瞄了十幾次後,謝微雲這才轉過身來,任她看個夠。
他上前走了幾步,斑駁的光影從身上滑過,墨色瞳仁中映着兩點亮光,整個人越發清晰,好似從水墨畫中走出。
大概是華小滿的觀察從偷偷摸摸,變成毫不掩飾的審視,反複在他唇上遊移,謝微雲想裝瞎也難。
他望着她臉上的疑惑,語氣輕飄:“盯這麼仔細?”
這話問得直白,華小滿也沒有買關子的必要,開門見山道:“是不是你?”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