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微雲躲開她的觸碰。
他本意是想提醒她,成婚一事豈可兒戲,何須為了一時興起而捉弄他。
華二卻大言不慚,拿了一本關于男女之事的書要他看。
宗門師兄弟衆多,他與同門間往來并不頻繁,但不缺有人三番五次來打攪他。
譬如,往他房中塞密卷,卷上畫着清一色男女交纏的圖。
所以,他是知道那種書的。
但不知道華二竟然也看了。
謝微雲耐心耗盡,開門,把人丢出去,再關上門。
房中良久的沉默,門外華二瘋狂敲門。
平複好氣息,他撿起地上的書冊,信手翻開一頁,又翻開一頁,再翻開一頁。
最後,從頭到尾将書檢查一遍。
“……”怔愣一瞬。
這确實是關于男女之事的書,但又不太一樣,也不太正規。
摩挲得最嚴重的一頁——
上面提問:如何在心儀男子家中留宿?
答案寫着:示弱,示弱,示弱!重要的事說三遍!
告訴他你怕黑,怕走夜路,怕一個人回家,怕天怕地,除了他房間哪哪都怕……
完全不太像正常腦子寫的東西,會讀它人顯然更傻。
某個傻瓜仍在門外“學以緻用”:“謝微雲,我是真的害怕,七曜宗山路陡峭,我不敢一個人回去……”
但也合理,她這笨蛋腦子,哪會讀什麼不正經的書,要讀也是讀這不正常的内容。
謝微雲單手将書冊合上,另一隻手開門。
門剛一從裡拉開,華小滿就摔了進來,她安心準備摔在地上,卻突然落入一個臂彎。
她還沒來得及品味,謝微雲便将她扔進了房裡,把書丢下,兩步邁了出去。
背後沾上的冷調氣息轉瞬消散,華小滿一臉可惜,她撿起書,心想,書中果然有大學問。
隻讀了一日,便成功在謝微雲房裡留宿。
若是再讀一日,謝微雲沒準就去她房中留宿了!
她美滋滋準備翻閱下一頁,三息後,“砰”地一聲門又開了。
謝微雲一字不言,一把奪過她手裡的書,又火速離去,再“砰”一聲,将門合上。
華小滿兩手空空:“?”
所以他這是要開始自學了?
說不清從哪一日起,二人的交談多了起來,從一句變成兩句,兩句變成三句,每日逐句上升。
華二一直覺得是自己勤學刻苦,才讓謝微雲與自己簽下婚契,但之後,這事就沒動靜了。
她又不禁懷疑,謝微雲是為了敷衍她才随口答應下,不然怎麼遲遲不與她成婚。
不過她也沒機會多問,謝微雲留在七曜宗的日子越來越少,二人見面的日子屈指可數。
再加上娘親身體每況愈下,她去七曜宗的次數也大不如前。
去了七曜宗也不一定能見到謝微雲,不去的話,希望更加渺茫。
但那日太陽打西邊出來,謝微雲主動來找她,山門口看了她一會,唯一一次提起婚約之事。
他提着忘歸劍,黑發高束,醜陋的宗服藏不住一身少年意氣,聲音不大不小,剛好夠她聽到。
“近日我不在七曜宗。”
“三日将回。”
“你在這等我。”
謝微雲說,他會再來找她,告訴她答案。
但後來,娘親病逝,謝微雲食言,她也大病昏睡了一場……
—
謝微雲說不記得了。
是不記得那一句話,還是全都忘了,又或者忘了自己差點死在太幽墟?
華小滿一隻手被他按住,另一隻手攥着他的衣領,無處施展拳腳,氣得火冒三丈。
“你說不記得就不記得了?”
她蓦地往上一蹿,在比鴨子嘴還硬的雙唇上重重咬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