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章為和猜叔的親情向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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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靈學會的第一個成語是蕙質蘭心，姐夫拿阿姐做正面教材批評她時教的。

“你望望你阿姐，嗯？蕙質蘭心，端莊賢淑。你望望你，一天天，什麼樣子？”

百靈不懂蕙質蘭心什麼意思，但她能聽出來姐夫是在說阿姐好，她壞。她覺得沒罵錯，于是她眨眨眼，非常誠懇的對尚年輕的坤猜說：

“我是猴子。”

“......”

饒是一貫能言善辯的坤猜此刻也難得語滞，一時間怒極反笑。他捂着臉，頗為崩潰頭疼的埋倒在幾案上。一旁的闖禍精還在那滿臉無辜的跪着，明睜大眼的看着他，不知他是怎麼突然就瘋了。良久，坤猜深吸口氣，擡起頭，面色麻木的看了看碎掉的茶壺，又看看乖乖跪好的百靈，破罐子破摔的對她說：

“跟我念：嗎喽。”

“嗎喽。”沒什麼腦子的小混蛋乖乖聽話，牙牙學語，末了反問他：“哪樣意思哦？”

“就是猴子。”

“哦。”百靈點點頭，認真看向姐夫：

“我系嗎喽。”

.......

他媽的，天才。堂堂坤猜再次無語到笑了出來，凝眉看着面前這個小嘎嘣豆子，對人類遺傳學産生了深深的疑惑。

他老婆不這樣啊。這特麼随誰啊。

細狗嗎？

門口閃過一個身影。彼時尚帶一絲稚氣的但拓急匆匆跑進來，看了眼扶額長歎的猜叔，斂了幾分急躁，放慢了腳步，好好地走了進來。他蹲下抓着百靈，看看猜叔眼色，一通呵斥：

“小祖宗！一個看不住你就亂跑了剋闖禍。你看看嘛，看看你又幹的好事。小心你阿姐晚上又揍你！”

“好了。”猜叔歎氣，一眼看出來但拓的心思：在他面前做做樣子的教訓一頓，從而替這小東西開脫。一點拙劣的小伎倆，可偏偏好使。他歎口氣，讓但拓收拾了茶壺殘片，看好百靈，帶她上一邊玩去。别再搗亂。

一大一小兩個孩子對了個眼色，悄無聲息溜下堂，隻留茶壺的碎片靜靜躺在垃圾桶裡。坤猜盯着他那珍貴收藏的屍體，仰天長望，肉疼之餘，可算是深刻感悟了什麼叫：養兒不易，可憐天下父母心。

他倒不想操那個閑心。他如今正值盛年，一兒半女尚無，好端端跑去給人家當爹又當媽。奈何達班偏偏有兩個半大小子：一個但拓，一個細狗。一個一根筋脾氣犟，另一個小心眼沒腦子。十幾歲的男娃娃像火藥，像烈馬，正是将沖動魯莽、不知沉穩發揮到極緻的年紀，隔三差五弄點驚天動地的麻煩。他好容易費了一番力氣和手段，可算馴服了他們，妻子轉頭又給他牽了個吉祥物回來。

哦，達班關系戶+1。

他其實沒意見的。一則愛屋及烏，他自然願意善待妻子的家人；二來他嶽家确實無人了，撇下這麼一個女娃娃，除了能與他們相依為命，着實再無他法。

最後，他覺得，添一個小娃娃，還是個女娃娃，達班應該，會熱鬧許多。

——然後就熱鬧的超乎他想象的有點過頭了。

百靈長得讨喜，也可愛。雖然年紀還小，眉眼裡也能看出與他妻子相似，活脫脫一個美人胚子。三邊坡尋常人家的娃娃大多瘦瘦小小，皮膚也黑。她好命，家裡沒有缺衣少食過，她又是個能吃會吃的主，被喂的白白胖胖。肉嘟嘟的，看着像佛前的童男童女那樣，難免惹人心裡愛憐，心都要軟幾分。結果她隻有初來乍到那幾日是這幅乖巧樣子，大約是因為那時不熟悉環境，還沒暴露本性。沒幾個月，她已經可以龇牙咧嘴地滿院子的追着細狗打了。

坤猜心底隐隐約約被喚起的一點父愛柔軟蕩然無存，與之相對的，拳頭倒是硬了起來。

細狗哇哇亂叫，往梭溫身後躲；但拓攔腰抱住百靈，于是她兩腳懸空的在但拓懷裡掙紮，憤憤的聲讨細狗。一時間院子裡各種聲音此起彼伏，雞飛狗跳的撲騰，好不熱鬧。在書房裡圖清淨的坤猜忍無可忍，憤怒地走出書房，試圖鎮壓嘈亂。

然而無果，小姨子和小舅子各自不管他死活的在他兩隻耳邊告着狀，吵得他頭暈眼花。但拓和梭溫一人拽着一個，以防兩人脫缰。場面一度更加混亂。坤猜負手站在院子裡，仰天長歎，聽着耳邊一個嚎一個喊，感覺達班要完了。

最後還是妻子被驚動，匆匆趕來才平息了混亂。打罵聲、哭聲把戲劇推向高潮，中間隐約夾雜着但拓勸架的聲音。最終罵聲停止，哭聲減弱，一場混戰偃旗息鼓。達班終于又恢複了往日的甯靜。

好容易忍耐過了嘈雜吵鬧的坤猜深吸一口氣，靜了靜心，轉頭鑽回書房。泡一壺茶，點上香，寫寫字，今天還算是個悠閑日子。可轉頭發現這一套的壺碎了，那一套cei了個杯子，茶寵被順走當玩具去了。七零八落，東西樣樣齊全，愣湊不成對。他郁悶的看了半天，最後隻好忍着一口氣，湊活用起不搭配的茶具。

香爐升起袅袅的煙，幾上擺好将泡的茶。鋪紙，研墨，習字。歲月又是靜好安然的了。無人打擾，無人煩心，寄情天地外，此刻我唯一。這種偷得浮生半日閑的甯靜最讓人享受。然而他還沒剛陶醉其中一會兒，眼前忽然探出一個腦袋。百靈不知何時又蹑手蹑腳跑進來，正坐在他對面，眨巴着她那雙和她阿姐頗為相似的杏核大眼，滿是無辜的看着他，手裡還捏着一根麥芽糖。

一時間，兩人大眼瞪小眼，相顧無言，靜的人發慌。

“你阿姐呢？”良久，還是坤猜自己先打破了沉默。面前的小不點蔫哒哒垂下眼睛，撅起嘴巴：

“今天鎮子上有集，她說我今天不聽話，莫帶我。”

“糖哪來的？”

“細狗給的，他說讓我莫哭了。”面前的小娃娃已經不滿足于在桌子對面探頭探腦了。百靈手腳并用，湊到他那邊，好奇他在幹什麼。坤猜長歎一口氣，認命的伸手把她抱在懷裡。他掂了掂她的分量，忍不住皺起眉嘟囔一句：

“好啊你，跟個小豬仔一樣。”

“我才不是小豬仔。”懷裡肉嘟嘟的小東西不忿的扭頭，語言系統錯亂的冒出一句粵腔：“我系百靈哇。”

“嗯，那就是小雞仔了。”

“才不是！我是百靈！”

“系啊，那不就系小雞仔咯？”坤猜抱着她，一本正經的忽悠小孩：

“你睇嘛，百靈系咩？鳥嘛？那雞又系咩？鳥來嘅嘛。你話你系百靈，細路女嘛，就系小百靈，咁咪系小雞仔得嘛？”

坤猜眨着他那雙桃花眼，煞有介事的胡說八道，忽悠的百靈一愣一愣的，連手裡的糖都忘了吃。她暫且還是個文盲，沒什麼文化，一時間讓騙小孩的壞心眼大人唬的覺得好像是那麼回事。但好在她天生是個犟種，于是她嘴硬的堅持己見，不為所動：

“我不是小雞仔。”

坤猜歎了口氣，頗為遺憾的聳聳肩：

“那就還是小豬仔咯。”

“我不是小豬仔！”百靈氣的哇哇叫，“我說了我是百靈！”

“不是小豬仔那就是小雞仔喔。”坤猜一攤手，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不講理的欺負小孩。一會兒說她小豬仔，一會兒說她小雞仔。百靈哪裡繞的過來，被他帶進溝裡，分辯不德，一會兒功夫憋的小臉兒通紅，嗷的一嗓子就哭了起來。

坤猜聽她坐自己懷裡哭的聲如洪鐘，沒忍住往後躲了一下。他挑挑眉，尋思這小玩意兒動靜還挺大。但轉眼看到百靈張着嘴哭得撕心裂肺，眼淚像斷線珠子一樣一顆顆掉下來，鼻涕挂到嘴邊的可憐樣，一個沒忍住就笑了起來。

正哭着的百靈一看到他這罪魁禍首竟然還在笑話自己，“嗷”一嗓子，嚎的更響了。

“好啦好啦。”笑夠了的坤猜終于想起正經事，不再欺負小孩。他拍拍百靈，拿過紙巾給她擦擦眼淚擦擦鼻涕，輕噓着安撫她的情緒，抱她在懷裡輕搖着。

“話你系小豬仔有咩唔好啊？嗯？小豬可愛嘅。粉嘟嘟肉嘟嘟，讨人喜歡嘅嘛。”他捏捏百靈的鼻尖，聽她哭聲漸止，有一搭沒一搭的抽噎着，親昵的抵着她額頭。

“你系bb豬啊，傻豬來嘅。系不系？”

百靈哭累了，微弱的吸着鼻子，眼淚汪汪的擡頭看了眼姐夫，狐疑地點了點頭。

“對咯。所以你系小豬仔喔。”

“我不是.......”百靈反應過來，抽着氣反駁着，“我都話過我系百靈哇……”

“點嘅呢？”邪惡坤猜玩心又起，故作震驚的看着懷裡的小東西，語氣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