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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紀賭坊裡,猜叔投資的兩個廳被停了。
百靈得知這事先于沈星。畢竟理由冠冕唐皇的寫在門口:消防整改。白紙黑字,沈星不認得勃磨語,她認得。
她并沒有聲張,隻是在索朗貢發現她之前就悄無聲息的溜走,躲在暗處看到沈星大步走進來,聽索朗貢解釋完後,怒氣沖沖去找岩白眉要說法。
......還有哪樣好說的。百靈一哂,想到那天偷聽到的對話,擺明了是岩白眉吃裡扒外了。
沈星和但拓坐在追夫河的草屋邊,他們兩個一人一句的打着電話和姐夫告着狀。百靈坐在一旁,聽着他們猶猶豫豫的懷疑岩白眉反水,自己心裡也躊躇半天。她眉頭微擰,目光在但拓和桌上的紅白諾基亞間徘徊不定。但拓看着她,她幾度欲言又止,拿不定自己是否該插嘴。好容易她下定了決心要說出那天在酒店偷聽到的話,姐夫卻不耐煩的打斷了他們,隻說按兵不動。
.......百靈愣了愣,剛剛張開的嘴又緩緩的閉上了。她沉默着看着沈星挂斷了電話,斷了她最後一絲張嘴報信可能性。但拓和沈星喝着酒,她幹脆低頭,默默的用筷子戳碗裡的米,避開但拓的凝視。
“......你有哪樣話,不能當着沈星的面說嘛?”
走在回大寨的路上,但拓冷不丁的問百靈。
百靈正低頭一邊走,一邊踩着地上落的竹葉。她意外的看了一眼但拓,他沒有責怪自己的意思,但眼神看着她,靜靜地等着她給出答案。她無奈的搖搖頭,悠悠的甩着手,思忖着:
“我覺得消防檢查就是岩白眉搞的鬼。”她意味不明的笑笑,給但拓一個眼神,“沈星剛說就停了咱們的兩個廳,你立刻就問他那岩白眉的三個廳咋沒得事——你心頭也清楚得很嘛。”
她歎口氣,和但拓講起了在世紀酒店所偷聽到的。在那之前她先花了一點功夫和他解釋清楚自己跑那裡去幹嘛——順帶控制住他的情緒,讓他先别着急罵她,先談要緊的事。
“沈星鬼點子多,我曉得,他機靈嘛。但三邊坡的事他見過的太少咯,他還是老用中國嘞那一套辦事嘛……這邊哪個給他講這些。況且......”
百靈用腳尖劃拉着地上的葉子,猶豫的措辭。
“況且哪樣嘛。”但拓也不急,耐心的等她說。
百靈糾結的看他一眼,皺了皺眉,垂着頭看地。
“......他不是'家裡人'”她含混的嘟囔着。
她知道這話大概要讓但拓不高興。畢竟他可稀罕沈星。但她還是要說。憑心而論,她知道沈星人不壞,她也拿他當朋友。但朋友和家人還有很遠的距離,她還做不到一視同仁。
不是所有在達班的人都是家人。她的家人是姐夫,細狗,拓子哥,還有梭溫和油燈。
但拓沉默着沒有說話,隻是深吸了一口氣,神色凝重。百靈撇撇嘴,心裡有點小小的嗤之以鼻,她就知道但拓會是這樣。可那又怎麼樣。她扭開頭,并不打算說點軟話。醜話她已經說在前了,而且她已經盡力的說的很委婉了,沈星本質上不理解他們,也不會真的和他們一條心。可他還是要為了沈星難過,那她才不管呢。他自找的。
但拓凝望着遠處發呆,過了很久,百靈都以為他不打算再說話了,他才又回答她。
“那為哪樣不跟猜叔說嘛?”
百靈沉默,用一種很無語的眼神看着他,而但拓在那裡一頭霧水的回望着她,不知道自己怎麼又惹到了她。
“我給他曉得我跑到世紀酒店去做事,我怕不是嫌日子過的好安逸找罵哦!”她白但拓一眼,哼一聲撇開腦袋。可過了一會兒,她又自說自話似的嘟囔着。
“我覺得姐夫曉得岩白眉在搞哪樣小動作。”她悶悶的把堆起來的落葉都踢散,一條蛇從她腳前掠過,她噫了一下,嫌棄的躲到但拓後面。
“我覺得他哪樣都清楚,他就是在裝,扮豬吃老虎。”百靈還在抓着但拓,在他背後探着腦袋觀察那條蛇還在不在附近。她又想起了假酒和貌巴的事,飛速地看了一眼但拓。但好在,但拓沒聯想到那裡。
她家這老頭一貫這樣,走一步算十步,洞悉一切,卻始終“按兵不動”。她迷茫不知他又在打什麼主意,但她不喜歡這種感覺。他這樣讓她找不到方向,不知道要發生什麼,隻能隐隐的惴惴不安。
她希望最好什麼也不要發生。他們能平穩的駛過暗礁,全身而退。
就像以往一樣。
百靈深吐一口氣,不再踢葉子了。她順勢抓着但拓的手,和他吵嘴,開始掰扯世紀酒店的問題。但拓不想讓她再呆在那兒,但他永遠拗不過她,也管不了她,最終他隻能被她說服。為了不打草驚蛇,百靈也繼續靜觀其變,留在世紀酒店,盯着岩白眉,看他要搞什麼花樣——但出事不許自己沖動,必須立刻聯系家裡。
但拓拿過她手機,親自把他的号碼設置成緊急聯系人了才安點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