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真正讓人望塵莫及的實力。輕易的就能在無意間碾碎一個人建立了十數年的信仰和希冀。
他還記得,自己對料理的熱情一度破碎的聲音,清脆尖亮。
“首先,我得先為勾起你不好的回憶道歉。”她将飯團放到楠連太郎的料理台上,自己嚴肅的向楠連太郎道歉。“但無論如何,我都希望能讓你品嘗我的料理。”
“到底為什麼!”
“因為有些話,我在跟你經曆相同的事前,沒有資格說出口。但是我想表達的,我想一定能通過料理傳達給同為料理人的你。”
伊源優的表情嚴肅,眼神卻溫和又明亮。
她的雙眼清澈晶瑩,單純的倒映出楠連太郎動搖的神情。
不知是被什麼觸動,楠連太郎猛的低下頭,拿過了料理台上的盤子。将飯團叉起,一口咬下。
溫熱的乳酪從飯團被咬開的小口被擠出,奶味的醇香夾雜着肉汁的甜膩流淌而出。
香酥薄脆的外殼包裹着香軟得恰到好處的米飯,内外形塑了巨大的反差。
油炸形成的面衣輕薄不厚重,猶如一件薄紗羽衣,恰到好處的裹住了飯團,酥脆感确不多不少,有天婦羅之感。這是第一層口感。
圓短的米粒在吸飽了奶油和白酒後,出現了一種霜質的奶油感,一抿就碎,口感介于固體與液體間,還帶着一股明顯的米香。這是第二層口感。
炒散的絞肉餡将肉汁浸淫到了飯團中,自身則浸入了融化的乳酪内,在咀嚼時帶着一點韌性,不易散碎,柔轫有嚼勁,構成了飯團的最内層,也是第三層的口感變化。
剛剛野蠻的香氣絲毫沒有占去飯團本身醇和香氣的風頭,恰恰相反,在真正品嘗時,香料的味道像是被炖飯的奶香氣馴服的野獸。
香料所構成的野蠻香氣更像是鈎子,引誘着食客上鈎。而炸飯團內裡的柔軟,醇香,才是使食客真正無法自拔的關鍵。
不一樣……
楠連太郎咽下口中的飯團,不自覺的熱淚盈眶。明明是相近的香氣,給人的感受卻如此不同。
伊源優的實力是他難以觸及的,這在食戟開始前楠連太郎就很清楚。
可是在品嘗過她的料理後,他卻感覺自己的心中流淌過一股暖流。像是有什麼在鼓勵着他不要氣餒,繼續前行。
并不是看見了追上的希望。
而是多了即使明白自己可能一生追逐也追趕不上真正天才,也要盡力前行的勇氣。
在前進的路上,不一定得将最好當成目标。成長無法一蹴而就,無論多麼強大的人,他們的實力都是一點一點,每天都比前一天的自己更好,累積起來的豐碩成果。
天賦隻是決定了有些人走得快,有些人走得慢。但在認清了自己的速度後,是否要繼續前行的決定權掌握在自己的手上。
葉山亮像是一名拳擊手。他所揮出的重拳,或有心,或無意,都能輕易的擊垮對手。
而伊源優,或者說她的料理像是一名醫者。
在被擊垮的他身邊悄然出現,溫柔的拼貼起他破碎的信心,不厭其煩的修補着上頭細碎的創口,溫柔的鼓勵着他重新站起。
他忍不住捂着臉痛哭出聲。
在料理完成後,楠連太郎收拾好自己的表情,把自己的料理端上了評委桌。
在心中的陰霾被一掃而空後,他坦然的迎向這次敗北。
輸或赢,或許都沒有他這一次食戟的收獲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