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子快速分析着。那個男的,突然抓了一下黎落長發的發尾,說了幾句。接着,又伸手捏着黎落的下巴,左右轉動着黎落的臉,自上而下地打量着他。
黎落隻輕輕拍了下他的手,卻還是放任他打量。
我去!!!
回想幾天前,陳嘉良在車上叫醒黎落,不過揉了揉他的臉,就喜提一頓暴揍,不但胸口挨了一錘,還被掐了脖子,差點窒息!!
這個“朋友”,居然敢在衆目睽睽之下,捏了他的下巴,卻沒喜提一個“過肩摔”?
陳嘉良喝着咖啡,表情看着平和,心裡卻翻着驚濤駭浪。
秦逸雲打量着他,又看着不遠處的黎落。這樣的眼神,她很熟悉。在高中時期,每次看見陳嘉良出現,她眼裡自然而然就會流露出這樣的眼神。
原來,這樣的視線會公平出現在每個人眼裡。也不知道觀察力驚人的陳嘉良,能不能觀察到自己的異樣。
作為好朋友,秦逸雲還是心軟,拍了拍他的肩膀提醒道:“别咬了!”
陳嘉良回過神,很疑惑:“什麼别咬了?”
秦逸雲指着他嘴裡,那根被用力咬扁的吸管:“再咬就斷了,你還不如直接喝呢。”
也不知道秦逸雲的話,他聽成了什麼,張口就說:“對哦,咖啡再不喝就要冷了,我直接拿過去。”
說完,陳嘉良拿起桌面的愛爾蘭咖啡,朝黎落的方向徑直走過去。
秦逸雲一臉疑惑:“對什麼啊????”
……
任黎落再淡定,在看見好友王樹生出現在美術館的時候,内心還是受到了震撼。
王樹生曾經說過,來美術館的人,都是為了拍拍照,裝裝逼,沒幾個是奔着欣賞藝術去的。
而對藝術家,他也深感厭惡。
曾經,有一名藝術家,他從世界各地收集不少海洋垃圾,最後做成一把椅子,取名為:人類殘骸。
這把椅子,最後賣出一百萬的高價。
聽到這個消息,王樹生感到嫉妒以及憤怒。嫉妒一把破銅爛鐵做的椅子居然能賣一百萬,憤怒這個口口聲聲,呼籲環保的藝術家,最終沒把一百萬,哪怕1%捐贈給環保機構。
那時的王樹生,斬釘截鐵說,這輩子都不會踏入美術館。
但,人隻要一天不死,總能看見新鮮事。
于是,黎落熬到了在美術館的咖啡廳遇見了王樹生。
他走到王樹生面前,問:“你怎麼在這裡?”
對方看見他,更驚訝,粗魯地抓着他長發的發梢,問道:“你怎麼又搞成這樣?”
手指捏着黎落的下巴,左右轉了轉:“你這穿女裝的瘾,越來越大了啊。不過你皮膚是真好……完全看不出來是男的。”
黎落被他捏着煩躁,拍了他一下,追問:“你不是說,這輩子不會踏入美術館?怎麼,你這輩子過完了?”
王樹生松開手,撓撓頭,難得有些不好意思。
“嗨……人家要逛美術館,我不想進去,就在這裡等。”
在美術館的咖啡廳等人,就不算進美術館,就沒有打破我的誓言。直男的邏輯真是無懈可擊。
黎落翻了個白眼:“王樹生,你談戀愛了?”
王樹生再次撓撓頭,更加不好意思:“嗯……”
黎落驚訝道:“你不是還說過,不跟真人談戀愛嗎?什麼鐵達尼極限……”
王樹生詫異地看着黎落:“我說謊了,你沒看出來嗎?那麼單純呢?”
“單純的”黎落:“……”
要不是今天穿着裙子,擡腳不方便,黎落真想把王樹生一腳踹進海裡清醒清醒腦子。
“黎落!”身後傳來陳嘉良的聲音,他手裡拿着咖啡,遞到他面前:“咖啡。”
王樹生警惕地打量着陳嘉良,又看了眼黎落。
發現黎落沒伸手,隻說:“我點的是威士忌。”意思就是不滿意。
王樹生差點沒忍住,來咖啡廳,點什麼威士忌?!
陳嘉良倒是很平靜,他把裝着咖啡的紙杯,遞到黎落鼻前,示意讓他聞。
黎落垂眸看着那杯咖啡,湊近聞了聞。是咖啡混着威士忌的味道。
“愛爾蘭咖啡?”他給出判斷。
陳嘉良點了點頭,黎落沒再說什麼,從他手裡接過那杯咖啡。
手指剛碰到咖啡,陳嘉良的大掌突然追上來。掌心的溫度,加上熱咖啡的溫度,把黎落那隻冷冰冰的手,像三文治一樣前後包裹着。
暖意從手心,蔓延到四肢百骸,黎落覺得自己耳朵紅了。
陳嘉良:“不冷嗎,還站在這裡吹風?”
這暗示很明顯了,這人誰啊?讓你跟他在風裡,說說笑笑,聊那麼久。
黎落眼裡閃過笑意,手很自然地逃離陳嘉良的掌控。
“我發小,王樹生。來這裡約會。”轉頭跟王樹生介紹:“這位陳嘉良,陳警官。”
王樹生再笨,也看明白眼前兩人的關系。黎落的取向他隐約察覺到,但一直沒機會看見黎落談戀愛,所以沒法肯定。
今天總算确認了!心裡喃喃,難怪黎落穿成這樣,原來在約會呢!
他跟陳嘉良握了握手,算是認識了。
王樹生知道黎落家裡的情況,眼下這種情景,對于黎落來說,跟帶男朋友見家長差不多了。
看似250的王樹生,心中毫無防備的,湧上很多思緒,眼眶還有些紅,醞釀了一會兒,語重心長地對陳嘉良說。
“陳警官,我們黎落雖然脾氣不好,癖好也奇怪。但很單純,特别容易被騙!你可要對他好!不然,我絕對不會放過你!”
王樹生這句話,明顯誤會了黎落跟他的關系,但陳嘉良忍着沒解釋,因為這段話裡,有另一句讓他更忍不了的。
他指着黎落,問王樹生:“他特别容易被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