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陳嘉良醒來的時候,旁邊已經空了,昨晚發生的一切都特别不真實。
要不是地上七零八落的睡衣,以及後背的抓痕,提醒他昨晚确實存在過,一切似乎隻是漫長的夢。毫無懸念,黎落再一次落跑,不過這次沒給他下藥,人怎麼來,就怎麼走了。
昨晚,黎落說就這一次,但陳嘉良沒聽他的,一起去了一次,又折騰了第二、第三次,一直到後半夜。
最後一次結束,陳嘉良抱着黎落溫存的時候,黎落突然說:“陳嘉良,你是不是壓抑很久了?”
陳嘉良手指在他身上摩挲:“怎麼?”
黎落大大地歎了一口氣:“快要被你弄死了。”
陳嘉良撐起半邊身體,問道:“以前沒試過?”
“沒談過,沒試過。”黎落似乎很感慨,淡淡道,“我挺怕談戀愛的。好好的一個人,談戀愛之後,全變了。像我媽,三觀很正的一個人。認識我爸之後,居然甘願當小三。我一直很怕變成她……”
誰知道,怕什麼來什麼。
在生命最後的三周,本來隻想幹完最後一票,心無旁骛升天的賊。
居然心動了。心動對象,還是天天嚷着抓他的警察。
深陷其中,誰不會覺得,荒謬中帶着些許遺憾。
身後的陳嘉良一直沒說話,隻傳來均勻的呼吸聲,以至于黎落一度以為他累得睡着了。
結果,那隻搭在腰上的手,突然用力把他整個人往後拉。後背的肌膚貼着陳嘉良的胸肌,紮紮實實同享着彼此的溫度。
陳嘉良慵懶的聲音從背後傳過來:“黎落,我不是你爸。”
他頓了頓,又繼續說:“但如果你喊我爸爸,我也可以當情趣聽聽……”
黎落低聲笑了笑:“爸你個頭,瘋了嘛……”
陳嘉良把頭埋在他的頸側:“我可以喊,為你發瘋不丢人。”
黎落的手握着他的,沉默了許久,就在陳嘉良幾乎要睡過去時,他輕聲說了句:“謝謝你,陳嘉良。”
……
這一覺,陳嘉良睡得相當沉,沉到完全察覺不到,被他緊緊摟在懷裡的黎落是怎麼脫身離開的。
他從混亂的床上下來,走到浴室。拿起牙刷,習慣性地刷牙。漱口的時候,目光被洗手池裡一顆小藥丸吸引,他把藥丸撿起放在幹燥的紙巾上。
低頭觀察了一下,發現洗手池的邊沿還有一點血迹。怕把它沖走,他偏過頭把漱口的水吐到廁所裡,才回頭研究那點血迹。
歪頭往洗手池内壁看,那點血迹有好幾個小血點,因為位置刁鑽沒被沖刷掉。由此推斷,這幾滴被遺留的冰山一角。
他皺着眉,往廁所旁的垃圾桶看去,沒有沾上血迹的紙團。
陳嘉良打開水龍頭,雙手掬起好幾捧水,洗了把臉。又拿起漱口杯,廢了點時間,把洗手池内沿的血迹洗幹淨。
洗漱完畢後,回房間換上西裝,準備回警署。陡然發現床頭櫃上放着一個紫色的信封。
拆開信封,裡面有一張卡片,擡頭寫着:慧美珠寶拍賣慈善晚宴邀請函。
“陳嘉良”三個字,就寫在被邀請人的空格裡,晚宴時間寫着19點整,旁邊手寫了三個感歎号。
陳嘉良把邀請函放回信封和包着藥丸的密封袋,一起裝進外套口袋,拿起手機走到玄關。
客廳的電子鬧鐘突然響起:今天是2024年10月30日早上9點整,最低溫度21度,最高溫度29度……
聽到日期的陳嘉良,停了停,接着“啪!”一聲,把門關上。
……
陳嘉良昨天翹了一下午的班,今早到辦公室的時間也比平時晚。
進辦公室的時候,還以為自己走錯地方。往日像街市一樣的後勤部,今天卻安靜得針落可聞。
陳嘉良走到明姐的工位旁,停了腳步問道:“新買的那批拖把昨天到了嗎?怎麼樣?”
明姐被領導突然的關心,吓了一跳,她忐忑地彙報道:“挺……挺好的啊……阿姨找你打小報告了?”
陳嘉良擺擺手:“好用就行,突然想起來,順口問問。”
說完,繼續走到阿四的工位:“林志高的燈,他用着怎麼樣了?”
阿四跟明姐對視一眼,才慢慢反應過來:“應該挺滿意的吧……這幾天,聽說重案組有大案子,所以,他直接睡在辦公室了,算是他想要的效果吧……家一樣的感覺……”
“大案子?什麼大案子?”陳嘉良抓住了重點。
阿四一臉茫然:“什麼大案子,我肯定是不知道的。但你應該很快會知道了~”
“我?什麼意思?”陳嘉良指着自己,一臉茫然,不太理解阿四話裡的意思,
阿四朝他辦公室指了指:“林志高一大早就在你辦公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