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怪一大早後勤部變得那麼安靜，原來是來大人物，還是高級督察。

陳嘉良自言自語：“他來幹嘛？”

阿四接了句：“可能是談案情。”明姐緊接着，“或者是談感情……”

說完，兩人陰陽怪氣地對了個眼神。直到被陳嘉良瞪了一眼才收斂表情。

陳嘉良的手指不自覺地在阿四工位上敲了幾下，擡腿往自己辦公室走。

他推開門，目光和林志高對視一瞬。對方正坐在他的位置打着電話。表情流露出的嚴肅，以及對話時的謹慎恭敬。不難猜測，電話另外一端，是他的上級——總督察李家俊。

電話持續了一分鐘就挂斷了。陳嘉良站在他對面，沒好氣地問：“一大早的，迷路了？。”

放在以前的皇宮，後勤部所在的位置堪比冷宮，出入的都是警署裡的最基層工作人員。像林志高這種級别的督察，一個電話打過來就行，電話裡說不清楚的，再直接讓陳嘉良到他辦公室。

雖然，陳嘉良“自殺”未遂後，心虛的林志高對他的态度發生180度轉變。但這人居然纡尊降貴到他的辦公室，實在讓人疑惑。

要放在平常，看見他的第一句肯定是：“陳嘉良，現在幾點了，你才上班？！”

今天，居然對他笑眯眯道：“沒有迷路，我專門來找你的。”

哇，陳嘉良感覺自己身上所有毛孔，都被他笑眯眯的神情吓得“全體起立”。

陳嘉良沒說話，表情充滿戒備，一言不發地看着“無事不登三寶殿”的他。非常懂得察言觀色的林志高立刻登陸自己的郵箱，把電腦屏幕轉向陳嘉良。

“昨天晚上，我收到一封匿名郵件，内容是空的，但附件裡有兩張照片。”

屏幕上彈出一張照片，明顯是某處監控的截圖，截圖裡的人戴着帽子和口罩，背着背包，似乎準備前往某個地方。在截圖裡，能看見帽子壓不住的地方，露出一抹藍色的發尾。

下一張照樣是監控截圖，但這次抓拍到了對方的正臉。林志高在一旁解說：“我把照片發給技術部做人臉比對，同時也把照片傳給國際刑警。”

“技術部一緻認為，這個人跟幾年前槍擊你的珠寶大盜“閃電”是同一個人。”

“剛剛，國際刑警也回複了，根據他們的線人報告，證實“閃電”最近确實在港城美術館附近出沒。”

陳嘉良上半身前傾，把兩張照片放大，發現“閃電”被偷拍的地方很眼熟，像是某個别墅。

“發件人的IP能查到嗎？”

林志高反應了一下，說道：“對方用手機發送的郵件，電話卡是一次性，沒什麼線索。”

陳嘉良翻了翻郵件發布的時間，昨晚零點，剛好是他洗澡的時間。

林志高：“郵件找不到線索，但閃電出沒美術館的原因，倒是有發現……”

沒等林志高往下說，陳嘉良已經擡手把他打斷：“是不是跟明晚在美術館舉行的慈善珠寶拍賣晚宴有關？”

面對陳嘉良的未蔔先知，林志高頓時啞了：“見鬼咯，你怎麼知道的？”

這事他早就知道了，甚至還去美術館踩過點。這句話，他沒法跟林志高直說。

他快速轉變表情，語氣有些喪：“心情不好，所以去美術館散心，偶然看到拍賣晚宴的海報，上面放着“月女王”的照片。”

“幾年前沒得手，那麼難得的機會，閃電會出現，不出奇。”

警署都在傳“陳嘉良得抑郁症是因為林志高”，幸好總督察李家俊知道内情，沒找他麻煩。但同侪的異樣眼光，還有小聲議論，讓林志高本就岌岌可危的職業生涯，雪上加霜。

陳嘉良突然說自己“心情不好”，林志高整顆心立刻往上提，關切問道：“你們這個辦公室啊，連窗戶都沒有，冷冷冰冰，平時肯定很憋屈。心情不好去逛逛是應該的。”

“你什麼時候想逛了，随時去，放心去！最緊要開心！”

陳嘉良邊聽他說，邊裝模作樣點頭，接着說：“如果明晚，閃電真的去現場偷項鍊，我們是不是要提前部署？”

難得陳嘉良用“商量”的口吻跟自己說話，林志高立刻響應：“肯定啊！我打算先找晚宴的主辦方，也就是黎家提前通氣，跟我們裡應外合，接着呢……”

陳嘉良皺了皺眉，如果黎落說的是實話，是黎升在賊喊捉賊，“請”閃電回來偷項鍊，替他騙保。那林志高貿然去找黎升打草驚蛇，裡應外合就别想了，閃電的毛可能都摸不到。

陳嘉良心裡笃定照片是黎落發給林志高的。隻有他，有報警的動機。如果換陳嘉良去說，很多細節說不清楚。

但以黎落的智商，他也肯定能猜到，林志高看到照片之後，第一反應會找黎升了解情況。會把照片發給林志高，證明照片裡有一個能證明閃電跟黎升有密切來往的證據。

林志高在一旁喋喋不休地講解他的部署方案。陳嘉良假裝在聽，眼睛一直盯着屏幕上的照片。

他瞳孔縮小，在其中一張照片中，留意到閃電身後停着一輛車，車牌号：LI 888。

以陳嘉良對港城車牌的了解，這樣的号碼絕對是自己拍賣下來的自訂車牌号。

他在搜索欄輸入這個車牌号，不出所料，排在第一的搜索結果就是：黎升豪擲百萬投得LI姓車牌。

他扭轉屏幕，把新聞裡的車牌照片，和匿名照片上的車牌，放在一起。

收斂起“我早就知道”上帝視角的得意，故作深沉地對林志高說：“林警官，恐怕我們不能提前知會黎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