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之你已經不能住那了。
喬魯諾把你懷裡的衣服還給米斯達,從衣櫃裡拿了一件他以前的外套蓋在你身上,把你抱下樓。
你太累了,什麼都不想思考。那兩個人為什麼找你,米斯達和喬魯諾為什麼來得這麼巧,那個屍體該怎麼辦,還有明天的課,明天的工作,心裡的每一個想法你都放任它們一閃而過,沒有力氣細想。
你當然也沒有力氣和喬魯諾保持距離。
經過這樣一場恐怖的襲擊,好像什麼事都變得無所謂了。
你最後妥協地摟着男生的脖子,把臉埋進他懷裡,緊緊閉上眼睛,任由他的氣味環繞你,你需要一個逃避之所。喬魯諾被你的頭發蹭得很癢,但他什麼都沒說。沒有人比他更清楚這對你來說是無妄之災,就連米斯達都誤會你們的關系。
然而事實上你們之間什麼都沒有。
他隻是很喜歡看你努力生活的樣子,喜歡你生澀的笑容,喜歡你單薄的肩胛,喜歡你緊張垂下的睫毛,喜歡你微紅的耳垂,喜歡你苦澀的櫻桃味。
那讓他感覺自己活着。
然而他的私心讓你陷入危險,而你什麼都不知道,他感到一陣忏悔的刺痛。
米斯達開車把你們送去喬魯諾的住所,你發現喬魯諾沒有住在學校宿舍,他騙了你。喬魯諾也意識到了這點,但他不知道該怎麼向你解釋,這是前任boss的遺産?他是不久前才搬來的?男生最後說:“這是爺爺留給我的,我也是前不久才知道。”
迪亞波羅被迫有了個和女兒一樣大的孫子。
米斯達笑了一聲,沉重的氣氛終于緩和一些,他收斂笑容對喬魯諾說:“我們之後談談吧,喬魯諾。”米斯達沒有跟你說話,因為他怕他的任何言語都會刺激到你。男生擔憂地看了你一眼就離開了,他要在天亮之前回去處理好。
他還是沒有找到機會告訴你那件事。
“你想睡覺嗎,小姐,餓不餓?”喬魯諾試圖喚起你對事物的欲望,他希望幫你轉移注意力。你搖了搖頭:“我想洗澡,可以嗎?”小心翼翼的樣子仿佛又回到你們剛認識的時候,這讓喬魯諾更歉疚了。
“當然可以,小姐,房間裡有獨立衛生間。”
喬魯諾試圖把你抱去浴室,你把手按在他胸口拒絕:“……我自己可以。”比起被注射du品對你造成的心理打擊,那些外傷都可以忽略不計。
喬魯諾注視着你,漂亮的綠眸中有一種憂傷,而你沒有看他。
你在浴室待了很久,喬魯諾從你被割開的肩帶猜測發生了一些不好的事,他擔心你會出現強迫行為,過分清潔而弄傷自己,遲疑地敲門試探你:“小姐,你還好嗎?”
沒有任何回應。
浴室是封閉的,你也可能因為缺氧昏迷。意識到這點,喬魯諾變得焦急起來:“小姐,你還好嗎?”他再三敲門詢問都得不到結果,最後打開浴室門,你才呆呆地回頭看他。還好,你沒有出事,喬魯諾松了一口氣,沒有責怪你。
你一直坐在浴缸裡發呆,仍然穿着那條破碎的睡裙。裙子上的血把水染紅了,喬魯諾吓了一跳,逾越地從水裡抓出你的手腕查看有沒有傷痕,可他突然發現水是涼的。你碰到喬魯諾溫暖的手才發現自己泡在冷水裡。“啊,忘記放熱水了……”你小聲地自言自語。你從沒碰過藥物,不知道會産生什麼反應。你感到困倦,腦子很遲鈍,身體的所有不适和異常都被你歸咎于藥物,你很害怕,但是你不想被喬魯諾發現,眨了眨眼把眼淚倒回去。
喬魯諾什麼也沒說,即使發現你手腕上沒有傷痕也無法讓他放松。男生沉默地把你從水裡撈起來,嘩啦啦的水聲裡,他的衣服也濕透了。但他沒有去管,重新往浴缸裡放水。你坐在浴缸邊上看他仔細地調試水溫。男生做完這一切擡起頭看你,你像一條不谙世事的人魚,濕漉漉的紅發貼在纖瘦的頸肩,白色的連衣裙黏在你身上。你長肉了,有了柔軟的曲線,黑色的眼珠沒什麼情緒地看着他,喬魯諾不敢和你對視,移開視線低聲說:“重新泡個澡吧,小姐,不然會感冒的。”
你沒有說話,鬼使神差地伸手摸了一下他垂下去的金色睫毛,那裡很快被你指尖的水珠沾濕,變得沉了一些,這讓喬魯諾有種難言的情緒。他抓住你的手腕,你微薄的脈搏在他手裡跳動,一下一下敲在男生心上。
你在喬魯諾把你的指尖按在嘴唇之前滑進浴缸裡,濺起一大片水花。
男生總是精緻的前發被打濕有些散開,這讓他看起來顯得有點狼狽,你輕輕叫了一聲,終于露出一個模糊的笑容。喬魯諾知道你在笑什麼,也無奈地勾起嘴角,水滴順着他的睫毛掉下去碎在浴缸邊緣。他從洗手台摸了一個别針把你的肩帶别起來,然後自然而然地幫你洗頭,你沒什麼精神地随便他擺弄。白色的泡沫順着你的紅發滑下去,讓他聯想到童話裡人魚的結局。喬魯諾心裡緊了一下,打開花灑幫你把泡沫都沖掉,然後把他剛剛讓人送來的睡衣拿給你——你那件裙子肯定不能再穿了。
他總是那麼體貼。
男生站在門外等你換好衣服再進去給你吹頭發。事實上他的衣服也濕透了非常難受,但是你更重要,他想,是的,你對他來說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