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亞波羅什麼都沒說,卻反而會令接收者以自己最為恐懼的含義理解,如果你真的對替身一無所知,就會掉進他的陷阱,在心裡埋下恐懼與懷疑的種子,這男人隻要靜待種子的發芽。
當一個人飲下毒酒的時候,他已經知道這是毒酒,他的心裡當然已經做好了準備,可如果要一個人從一杯毒酒一杯美酒中取一時,未知的恐懼反而會緊緊攥取他心神,令他驚慌失措。
迪亞波羅,他要從此每時每刻,無時無地,你都蒙在他的陰影裡嗎?
你靜靜地凝望這個可怕的男人,黑色的雙眼裡什麼情緒都沒有,好像你不懂他的暗示一樣,輕輕揭過去:“可它不是我想要的。”
男人嘲弄地勾起嘴角,他想那隻是你還沒有嘗到力量的好處。無論男人還是女人,甚至動物,力量會讓所有生物心醉神迷,陷入身不由己的漩渦。
當你沉淪其中露出醜陋的模樣,說不定會比現在可愛。
迪亞波羅把你丢在床上,你陷進柔軟的床鋪,卻絲毫沒有睡意,你本能地抓着一隻枕頭抱緊,眼睜睜看着對面那個看起來完全不需要睡眠的男人也上了床——難道他還要繼續給你講那個可怕的睡前故事嗎?
和你尴尬的樣子不同,迪亞波羅倒顯得很自在,他一個從不出現在人前的家夥竟然跟你這個第一次見面的女孩躺在一起,甚至看起來很放松。
這不可思議得簡直等同于蛇和兔子做了朋友,你實在很難不懷疑他會吃了你。
迪亞波羅像一隻休憩的大貓,你不知為何冒犯地想到,如果他有尾巴的話,這時一定在百無聊賴地一下一下打着床鋪。
大概是你直勾勾的視線太煩人,迪亞波羅瞥了你一眼:“怎麼?我不能上床嗎?托你的福,今天沒有工作的心情。”
這是在怪你,還是單純的一貫的陰陽怪氣?不管怎樣,你一受到責備無意識地回到了以前的狀态,焦慮地咬住嘴唇,僵了一會兒,最後小心翼翼地坐起來推了推迪亞波羅,誠實地說:“我,我還不是很困,我去客廳吧,不然我擔心會打攪您休息。”
你緊張地要翻過迪亞波羅下床,連可以從另一邊下去都忘了。男人抓住你的手腕:“你是猴子嗎?給我保持安靜就好。”
他的确沒有工作的心情,但他也并不打算睡覺。
事實上昨晚他感覺還不錯,他不介意再來一次,你的氣味讓他感到平靜,又對他毫無威脅。他隻是打算在你旁邊休息一會兒,可你為什麼總是這麼多小動作?
“你實在不太乖。”
迪亞波羅冷不丁地說。
這口吻不知為什麼讓你想到裡蘇特,你顫了一下,尴尬地盡量輕地又從迪亞波羅身上下去,比起猴子你明明更像蜘蛛,丢臉讓你努力縮小自己的存在感,但你并沒有乖乖躺着。
“反正我睡不着,請讓我為您做點什麼吧!”你得找點事坐,否則要你像木乃伊一樣躺在迪亞波羅身邊一動不動實在太煎熬了,你是百分百沒辦法讓他滿意的。
迪亞波羅木着臉看你用被子把他裹成蠶蛹,他本來隻是打算看你要幹什麼,結果就變成了這樣,你傻乎乎地插着腰說:“我看書上說,小寶寶這樣會睡得很好很有安全感。”
他無語地想說你平時都在看什麼書又想說你覺得他哪裡像小寶寶?但是男人最後還是什麼也沒說,你的頭發都忙亂了,翹得亂七八糟,蒼白的臉上也浮現一點紅暈——你看起來似乎很高興,好像你都忘了害怕他。
是的,你的确忘記害怕他了,你滿意地想你實在裹得很好,迪亞波羅像條毛毛蟲,而且這樣他一有什麼動作你都會發現,你竟然詭異地有種安全感。
你大着膽子跪坐在迪亞波羅身邊,即使他的表情還是很臭,但無論如何他現在是隻軟綿綿的蠶蛹了。你伸出手像哄小寶寶那樣輕輕隔着被子拍他:“現在輪到我給您講睡前故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