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聲，蘇霁遂将目光從她的臉上移開，轉到她掌心。

瞧着是個手作品，掐絲琺琅工藝制作的玻璃小窗，整體風格一如既往地藍色為主基調，上面勾勒了隻小雀，光一閃，黃金如川流。

“喜歡嗎，”宋瀝見她看得專注，“我做的。”

蘇霁小心地将“獎品”從宋瀝的掌心拾起，誠懇道：“喜歡。”

宋瀝不滿意：“就兩個字，你太敷衍我了。”

蘇霁不答，指尖掐着小窗對準頭頂的燈光，玻璃層層疊疊，陰影如水波般通透，光線因着要穿過鳥雀被染上幽藍。

一時間，蘇霁整張臉都被小小的窗子罩住，朦胧的藍光倒成了面紗，半遮着面，竟有些鳥雀歇落在她臉龐的錯覺，淡色的眸子此刻閃出異樣的光芒。

宋瀝冰涼的指尖拂過她柔軟的臉頰，她低頭，眼神晦澀，似有所無地呢喃着：“小夜莺。”

“嗯？”下一秒，宋瀝便感受到自己的指尖被對方的臉頰蹭了蹭，小夜莺輕輕地笑着問她，“你做了多久？”

有點溫軟的，有點善良的，有點純淨的眼眸，靜靜地注視着她，一整個她，沒有一點别人的影子，甚至連她身邊的背景都沒被映進去。

“一個多小時吧，”宋瀝沒放過這個賣慘的機會，“我的手都被抵得酸死了。”

“謝謝你，”蘇霁抿唇，“其實不用每天回來都給我帶東西。”

這段時間她收到過的禮物比往前半年都要多了，宋瀝雖說總是很晚回來，但每次回來都會帶各種各樣新奇的小物件。

有時是她親手制作的魯班鎖，有時又會是孔明棋，回家路上碰見形狀或者調料懷疑的小吃都會給她帶一份，有時又會是某家新品的項鍊與耳飾。

分明也才四五天，宋瀝往回帶的東西卻有十幾件。

“你不喜歡這些？”宋瀝問， “那我下次給你換别的。”

蘇霁搖頭：“我不是這意思。”

宋瀝眉間微蹙，帶了點火氣：“那你是什麼意思？你是不想要它們，還是不想要我？”

“沒有。”

宋瀝的臉色卻逐漸冷了下來，身上穿着一件标準淡藍色條紋襯衫，唇上塗着很淡的豆沙色，眉骨深邃，薄薄的眼皮将她漆黑的眼眸擋住一半，叫人看不清眸底的神色。

給人一種極壓迫的感受，她恣睢地笑着睨住身前的少女，漫不經心地問：“蘇霁，你在玩我？”

不論平日如何随意，都改變不了她内裡依舊是那個衆星捧月的大小姐，哪怕是回了合興也是呼風喚雨的存在。

如此心甘情願地追她逗她半年，如今再三被拒，宋瀝内裡的脾性也掩不住了。

“不是！”

蘇霁臉色更顯潮紅，适才因着劇烈的接吻而變得紅腫的嘴唇一張一合，她認真地思考了會，說：“我會對你負責的。”

宋瀝胸口悶着氣，聽到這麼個回答更是被氣笑了：“我需要你給我負什麼責？”

“如果你是單純想着什麼内心的責任與擔當，蘇霁，我勸你最好從現在就住口，不要再說什麼我不愛聽的話。”

“蘇霁，我不需要你的負責。”

蘇霁沉默半晌，眼睫低低地垂落，辯解道：“不對，宋瀝，一個正常的戀人的構成就是，戀愛雙方必須要有責任心，有擔當，适當的性，以及真摯的愛。”

“錯了，”宋瀝冷冷地打斷她，“蘇霁，我們都學過邏輯政治，你說的固然正确——”

随即話鋒一轉，她提醒：“但蘇霁，你似乎弄錯了一個前提——我們似乎，并不是情侶。”

蘇霁直視她的眼眸：“我們會是。”

宋瀝見她如此專注而執拗的眼神，心底的燥火這才被漸漸偃旗息鼓，舌尖頂了頂上颚，她半啞着問：“你剛剛什麼意思？”

為什麼不接受她的禮物，為什麼不想要她準備的驚喜，她對蘇霁可以算是前所未有的上心。

隻要是目光稍微停留一會的物件，曾經點贊過的飾品玩具，哪怕是随口一提，她都給蘇霁買了下來，手作品更是親力親為。

蘇霁不能，更不應該，這樣對她。

說不需要就不需要了，這算什麼意思。

“你先聽我說。”

蘇霁捏了捏她的指尖，宋瀝回過神，面色不虞地點了點頭。

“我不是不喜歡你為我做的這些，我不是沒有良心的人，而且，我看得出這些你是用了心的。”

她頓了頓，繼續道：“我隻是相對比這些，更想早點見到你。”

蘇霁說完這些便羞赧地偏過了頭，隻留給她一個燒紅的耳尖，宋瀝愣了愣，看着蘇霁倉皇抖動的睫毛，心裡總覺得有點不一樣。

酸酸的，很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