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秋寒一到下班的點就不見了。
孟寒州把兇手胡強轉移回市局之後又有一堆事兒要幹,等他忙完月亮都快睡着了。
晚上十點,孟寒州拖着忙了一天的疲憊身體回到家,本來快閉上的眼睛在看到楚秋寒端着一碗面從廚房走出來的時候一下子瞪得老大。
孟寒州很驚訝,還以為是自己困出的幻覺。
楚秋寒笑着說:“哥,你回來啦。”
看到楚秋寒沒什麼異樣,孟寒州暗自松了口氣。
“小楚,”看着桌上的面,他有些疑惑的看向楚秋寒。“這是……你不是不過生日嗎?”
楚秋寒避開了這個問題。
“面都快坨了,你先吃吧。”
孟寒州隐約有種不好的預感,即使内心很煎熬,但還是裝作若無其事的嘗了一口。
很好吃。
……
孟寒州還記得楚秋寒第一次給自己煮面的樣子。
那時候楚秋寒才12歲,距離他父母出事兒剛過五個月。
父母的突然離世對于楚秋寒來說太突然了,那段時間他整個人渾渾噩噩,按照孟寒州的話來說就像一個刺猬,用周身鋒利的刺把自己包裹起來,不允許别人靠近一厘米。
偶爾夜深人靜的時候楚秋寒也會放松警惕,露出自己柔軟的内心,可惜那裡已經千瘡百孔。
他太小了,寄居在别人屋檐下的楚秋寒無法真正融入,也不知道該向誰求助,隻能一遍一遍的舔舐自己的傷口,乞求快點愈合。
孟寒州的父母和楚秋寒的父母是同事,也是好友。他們都是科研人員,平日裡工作繁多,出差加班也是常态,很少有時間能陪孩子。
後來由于實驗室搬遷,離他們家的位置更遠了,為了方便,在孟寒州成年以後,這老兩口直接搬去了單位安排的宿舍。不過這些都是後話。
兒時的孟寒州早就習慣了一個人生活。隻是有時候放學回家看到空蕩蕩的房間還是會失落。
比如孟寒州16歲生日那天。
本來那天李女士是答應孟寒州會趕回來陪他過生日的。
孟寒州高高興興的盼到了放學,可惜他還沒見到李女士,就先接到了電話。
第一句不是慶祝他生日快樂,也不是催促他快點回家家裡有人在等他,而是今天突然發現實驗數據有一處錯誤,必須馬上檢查修正,回不去了。
孟寒州嘴上說着沒事,但還是特别難過。
他安慰了自己一路。
“沒事兒,習慣了。”
“我都16歲了,這個年紀的男生都巴不得爸媽别來管自己,我真的很幸運!”
“一個生日而已,有什麼不一樣的,那肯定工作重要。”
“家裡至少還有小楚陪我,比以前一個人的時候總要好吧。”
……
反正就這麼低着頭嘀嘀咕咕了一路,孟寒州奇怪自己怎麼找到家的,可能憑借肌肉記憶吧。
家門打開的時候,不出意料,一片漆黑。
不過還沒等他按開關呢,燈自己亮了。
楚秋寒就呆呆的站在開關前看着他,也不說話,手裡還端着一碗冒着熱氣的青菜雞蛋面。
其實孟寒州根本沒想着會有驚喜,他說什麼有楚秋寒陪自己,不孤單,都是要面子瞎扯的。畢竟那時候的楚秋寒,是自己話痨屬性爆發連講一小時笑話,對方連個眼神都不給的狀态。
16歲,一個要強又要面子的年紀,孟寒州就這麼哭了甚至沒做一點心理建設,直接放聲大哭。
他這一哭把楚秋寒都給吓到了。
“怎麼了?是面不好吃嗎?”楚秋寒怯生生的問。
孟寒州忍了很久的委屈一瞬間爆發,他轉身猛地抱緊身旁的楚秋寒,他能感覺到楚秋寒身體一僵,不過他抱了好一會兒對方也沒推開,他就繼續沒負擔的哭下去了。
這是楚秋寒第一次下廚,雖然那個面很硬,也沒味道,但是孟寒州還是吃完了。畢竟是楚秋寒的心意,也是孟寒州努力陪伴了他這麼久,終于讓楚秋寒信任自己放下戒備的象征。
春期的孩子總是很容易沖動,動不動就用一輩子來發誓。那時候孟寒州就在心裡暗暗發誓,他要保護這個弟弟一輩子。
楚秋寒看着孟寒州好久沒動筷,問了句:“怎麼了,是不好吃嗎?”
孟寒州這才從回憶裡抽出身來。
“沒,很好吃。”他笑了笑,“我就是想到以前的事兒了。”
楚秋寒一愣,剛剛攢好的勇氣一瞬間崩塌。
兩個人又沉默了很久。
眼看着一碗面快要見底,楚秋寒終于開口:“哥,我想搬出去住……”
“為什麼?”孟寒州猛地擡頭看着他,“你怎麼突然……”
楚秋寒低着頭沒說話。
孟寒州想到了什麼,自嘲的笑笑。
還能是什麼原因,還不是你的表白吓到人家了……
孟寒州一瞬間真想抽自己一巴掌。
“你住這兒吧,現在找房子也不方便。我去我爸媽那裡住。”
“不……”
沒等楚秋寒繼續說下去,孟寒州就道:“他們住在宿舍平常都不會回來,就算回來了我也有理由搪塞過去,你放心吧。”
“好吧……”
……
盡管楚秋寒沒有對孟寒州的表白做出回應,但孟寒州一直都不後悔。但是今天他突然後悔了。他真的很害怕,害怕楚秋寒就這麼離開他的生活。
沈忱歸半夜來警局拿落下的文件,看到隊長辦公室的門還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