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王澤最後怎麼判了嗎?”孟寒州一把方向盤熟練倒車入庫,把車穩穩的停在冬山區監獄門口。
楚秋寒搖搖頭,“具體的我不清楚,隻知道他作案的時候沒滿18歲,就差幾個月。”
“他媽的,我這輩子最痛恨那些□□犯,他們都不能算人,頂多是個畜生。”
孟寒州向獄警出示警官證。“市局重案組的,來找王澤問點問題。”
孟寒州沒見過王澤,這次見他的第一印象就是又黑又高,剃着監獄統一寸頭發型,身材不壯,也不知道是不是來監獄吃瘦的。不過不管怎麼樣,就他這個身高,對幾個年紀這麼小的女生來說,一個人對抗根本不可能。
“你們是誰?”在監獄裡待了這麼久,王澤的眼神還是和楚秋寒第一次見他一樣,狠厲,像頭野生的狼,絲毫沒有被馴化。
孟寒州開口:“我們是市局的,這次來主要是想問問你一月的案子。”
又是警察。
王澤哼了一聲,顯然沒把他們放在眼裡。
“該說的我都說了,你們該判的刑的也都判了還想怎麼樣?”
孟寒州也懶得和他繞彎子,直言:“慘死在你手上的那五名女孩不是沒有共同之處。你也不是随機挑選受害對象下手。”
王澤聽到這兒臉色變了變,眼睛裡閃過一瞬的慌亂。他抿着嘴沒開口,擡頭時眼睛裡又恢複了之前的狠厲。
孟寒州捕捉到他瞬間的情緒。
是個突破口。
孟寒州:“死者的父親都是六年前王何軍墜樓案的相關人員。你這麼做是為了報複他們吧?所以六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麼,六年前你沒有說出的真相,現在能說了嗎?”
王澤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一臉不可置信。
“你們還想聽我說什麼?六年前難道是我沒有說嗎?可是我說了又有什麼用。根本沒有人相信我!他自嘲的冷笑一下,“是我太蠢了!我當時竟然會相信警察能幫我。也是,警察怎麼可能為了一個小孩的話去得罪那麼多和他們利益有牽連的人?都過去這麼多年了,你們現在開始追求真相了?不覺得太晚了一點嗎?别裝好心了,惡不惡心啊,你們不累我看着都累!”
孟寒州和楚秋寒對視一眼,默契的沒開口,任由王澤發洩自己的情緒。
“如果當年他們選擇相信我,我也不會這樣,這一切都不會發生!是他們活該,咎由自取!我要讓他們一命償一命,讓他們也感受感受我當年的痛苦!”
楚秋寒:“可是那些被你害死的女孩和當年的事一點關系都沒有。”
“我的家毀了,我的親人被人害死了,我要讓那些兇手都嘗嘗失去親人的滋味。這樣才公平。”
孟寒州聽了他這一番言論,瞬間嚴肅起來。
他敲敲桌子,道:“我知道你對當年辦事的警察很不滿,你也不理解這些所謂的程序。但作為警察,我可以很負責任的告訴你,事實遠不是你看到的那麼簡單,那些警察絕對不是迫于壓力不幫你,如果真的是這樣,一開始他們就不會給你立案。”
“警察辦案要講證據,這句話我知道你肯定已經聽過很多遍了。如果隻聽你的一面之詞沒有别的證據,這對别人就會不公平。”
“公平這兩個字怎麼算呢?人人都希望公平。但每個人的出身就是不公平的,有的人家境富裕,要什麼有什麼,而有的人家境貧寒,甚至需要早早出去打工補貼家用。有的人長相出衆,從小就是衆星捧月,有的平凡,甚至常常會陷入容貌焦慮……這些事不用計較,改變不了,隻能認。”
“但法律不一樣”
“在法律這裡,公平公正是存在的,我們司法所需要的每一步都是為了保障公平,那些你不理解的程序實際上就是在保障你所謂的公平。”
“這才是真正的公平,而不是把仇恨發洩到無辜的人身上。”
三個人就這麼相對坐了很久,誰都沒有說話,但又有很多聲音。
關于不甘的,關于真相的,關于委屈的,關于仇恨的……
良久,楚秋寒緩緩道:“既然你這麼恨他們,也用自己的方式懲罰了他們。那你現在告訴我們六年前發生的事,對于你而言就算沒有好處,也不會把事情變得更糟了吧。”
王澤若有所思的擺弄手铐,不停發出嘩啦啦的聲音。
“我告訴你們了,你們能把那幾個畜生抓起來嗎?”
孟寒州眯了眯眼,裝作不在乎,很随便的樣子。
“你得先說了,我們才能判斷能不能幫你,怎麼幫你。你要是不說,我們怎麼知道發生了什麼。”
“其實沒什麼複雜的。六年前的九月,我放學後去工地找我爸,看到他和安全員吵起來了。”
孟寒州:“你聽清楚他們吵架的内容了嗎?”
“沒有,他們站的太高了,根本聽不見。我就看到那個安全員推了我爸一把。我爸就這麼直直的落在了我面前,地上全是血,甚至不隻有血,還有白花花的腦漿,腸子……”
“六年以來,我就這麼一次次回想當時的畫面。提醒自己他死的有多慘,提醒自己要替他報仇哈哈哈哈哈哈哈……”王澤說着說着開始笑起來。
坐在對面的孟寒州和楚秋寒都看見了他笑時眼裡的淚。
“我記得案卷上寫着當時工地上隻有你一個人看見這一幕……”
孟寒州話還沒說完就被王澤打斷。
“那隻是他們為了逃避責任編出來的謊話!當時工地上除了我還有三個人,他們都看到了,但是他們沒有一個人敢站出來!沒有!”
楚秋寒:“這一點你六年前沒有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