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房堆放了很多的垃圾,看樣子應該有一個多星期沒丢過了。
按照夏齊說的,上一個租客搬走後他沒來打掃,所以這堆垃圾裡大概率還包含上個租客留下的部分。
屋内設施老舊,不知道有多少人碰過了,沒辦法确切提取到指紋,目前無法判斷是誰溜進來過。
“夏齊,你們小區門口不是有那什麼人臉系統嗎?”韓爽正在和李朝研究餐桌上那瓶長毛的辣醬,想到這兒扭頭問,“那他是怎麼溜進來住的?”
夏齊解釋道:“小區門禁雖然很嚴,但是門口的人臉系統隻要錄入過就不會删除,要想進來還挺容易的。”
“那刷臉記錄呢?”李朝看向孟寒州。
孟寒州還沒來得及開口,口袋裡的手機開始瘋狂震動,他剛想挂斷,瞥到來點人的名字——小楚,于是絲毫沒猶豫,直接點了接聽。
盡管電話裡的人看不到孟寒州的表情,但他還是保持着微笑,放輕聲音,溫柔的開口:“喂,小楚,怎麼了?”
夏齊看着自己身邊這個剛才滿臉嚴肅的警察一秒變臉,震驚的說不出話……
電話裡楚秋寒的聲音悶悶的,低聲問:“哥,你們還在城中花園嗎?”
“在。”
“我有事和你說,你等我。”
孟寒州愣了愣,笑着說:“好。”
挂斷電話,他才發現沈忱歸他們用一種似笑非笑的異樣眼光看着他。
孟寒州有些不好意思的揉了把脖子,“走吧,去門衛那兒看看。”
夏齊看到孟寒州那副溫柔的樣子,都忘了剛才自己遲到差點被揍了。關上門後他上前一步拉住了孟寒州。
“警官,應該沒我什麼事兒了吧?我能走了嗎?”
孟寒州隻有在和楚秋寒講話的時候能有點人氣,平常時間自動變成壞人退散的正氣冰塊臉。他聽到夏齊的話他甚至懶得正眼看對方,斜睨了一眼,“你說呢?當然不行。你和我們一起去。”
夏齊還想再說什麼,看到其他三個人投來的不好惹的眼神,頓時一陣心虛,硬生生把到嗓子眼的話給咽了下去,顫悠悠說了句“好吧”。
“肇事者确定已經出獄了。”
“喂,小楚,你還在嗎?”
“喂……小楚?”
“喂……”
害死爸媽的人放出來了……
楚秋寒渾身冰涼,像是跌入了冰窖,手抖的根本握不住手機,任由它砸落在地上。
親人的離世不是一時的悲痛,它就像膿瘡,怎麼都好不了。楚秋寒也從來沒有真正放下,他隻不過是把悲痛藏進盒子裡關了起來,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不停剜開傷口放出膿血,再一遍遍舔舐傷口乞求它愈合。
其實這麼多年楚秋寒隐藏的都很好,他看上去正義,是優秀的警察,是重案組的一員,就連孟寒州都不知道,在楚秋寒父母出事之後他就一直靠恨意生活。
楚秋寒很想親手殺了肇事者,一直都想。其實憑借他出色的法醫知識和這麼多年處理案子的經驗,對付一個在監獄裡待了這麼久的人不是問題……
現在肇事者出獄,機會就在眼前……可是他猶豫了。
楚秋寒想了很久,也想了很多,最後思緒停在孟寒州身上。
楚秋寒太了解孟寒州了,如果有一天要孟寒州親手送自己進去,這和殺了他沒有區别。孟寒州甚至不會再做警察,并且餘生都會在自責與痛苦中度過。
沒錯,自己是替離去的親人報了仇,可卻要活下來的人接替自己的痛苦。
這筆買賣,不值當……
而且楚秋寒害怕見到孟寒州失望的眼神,也害怕一輩子都觸碰不到他……
想了好久,楚秋寒撥通了孟寒州的電話……
“警察。”
沈忱歸熟練的掏出警官證。
“你們小區的掃臉信息有存檔嗎?”
……
孟寒州靠在警衛室外稍作休息,等待沈忱歸和保安交涉。
站了一會兒,他下意識覺得渾身不自在。
多年的刑警經驗告訴他,有人在暗處窺視自己。
孟寒州快速掃視一圈,周圍空空蕩蕩,不像有人的樣子。
難道是自己想多了?
他雙手環抱在胸前,裝作放松的背靠着牆閉目養神。
偷窺者距離隔得遠,不仔細看根本發現不了孟寒州其實是睜着眼的,他就這麼沉着氣不斷觀察身邊來往的過路人,尋找暗處的那雙眼睛。
警衛室位于小區大門右側,左側那面不遠處就是一個十字路口,不管什麼日子什麼時間段,人流量都很大。
從警衛室到十字路口之間有一段不短的距離,路邊栽種着不少香樟樹。這些香樟樹年歲很大,樹蔭蔽日,灑下一大片陰影。它們的樹幹粗壯,足以擋住一個人,想要窺視孟寒州,站在樹後實在是一個不錯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