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訊已經持續了很久,孟寒州看着眼前年紀不大的年輕人,都快抖成篩子了還想着替别人隐瞞。他歎口氣,轉身灌了杯溫水遞給王永濤:“喝點水吧。”
王永濤飛快從他手裡接過水杯,整個人又縮回了自認為安全的防禦姿态。
“謝謝。”
“你到底收了人什麼好處,還是有什麼把柄在人家手上你要這麼替他隐瞞?”
見他不說話,孟寒州無奈的搖搖頭:“行,既然你不說,那我也不問了。”
“作案過程呢,這你總能說了吧?”孟寒州邊問,邊拿出手機,在對方看不到的情況下給沈忱歸發了條消息。
王永濤回憶到:“那天我守在電梯口等張橙橙,告訴她第二天我有事要說。案發當天晚上,我照常去他們家拜訪。張橙橙有個習慣,每次隻要有人來家裡,就會讓對方套上鞋套,那次也不例外。隻不過我為了不留下痕迹,用了自己帶來的鞋套。”
“警官,你有一點猜對了,這場謀殺案是我早就策劃好的,接近他們一家也是我早有預謀的。”王永濤苦澀的撇撇嘴,
“我提前戴好手套等待時機下手。我知道童軍習慣飯後坐在沙發上擺弄自己的煙草,我就一直站在玄關那兒等。等他坐下了,我拿起手邊的鐵盒走到他身後用力把他砸暈。”
“張橙橙站在沙發那兒手足無措的開始尖叫。我害怕引來鄰居,就提前下手用自己帶來的刀把她給殺了。”
孟寒州:“據我們了解,張橙橙是一刀斃命。你沒有學過醫,是怎麼做到的?”
“我從小跟奶奶一起長大,我想殺雞和殺人應該差不多吧。就照着記憶裡奶奶殺雞的方法對着張橙橙的喉嚨割了下去。她根本來不及反抗,血就像噴泉一樣濺出來。警官你能想到嗎,那血落在我臉上的時候還是溫熱的。”
王永濤這段描述讓記錄案情的小警員聽了生理不适,捂住嘴幹嘔了幾聲。
“其實一刀下去的時候我的手都在抖,可我根本來不及害怕,童軍已經捂着腦袋走到門前想要開門求救。好在他頭上剛受過傷,整個人還處在眩暈狀态,我快他幾步走到門口,像對張橙橙那樣了結了他,這一次我的刀穩了不少,他走的時候應該也沒什麼痛苦。”
“童思言平時對我不錯,經常把她的糖果分給我,那時候她已經被吓得發不出聲。我覺得她還這麼小,對我不會有什麼威脅,就放過了她。給童思言十塊錢是因為我當時渾身上下隻有那麼多了,沒有原因,你們就當我是善心大發吧。”
去你的善心大發。孟寒州聽了隻覺得惡心。他面無表情的問:“你為什麼要劃爛童軍的臉?”
“因為我害怕,我怕他倒在那兒看我的眼神,就好像在質問我為什麼要這麼做,我讨厭看到這樣的眼神,隻要劃爛他的臉,他就沒辦法在擺出那樣的表情惡心我。”
“但你沒有這麼對張橙橙。”
“這段時間她對我确實不錯,我能感受到她是真的把我當成了她弟弟,隻可惜我終究不是她弟弟。”
“是,你不是。你根本不配。張橙橙關心你,你們萍水相逢卻把你當作親人一樣對待,你配不上他們一家的善良。”孟寒州冷哼一聲:“你所謂的善心大發就是當着一個六歲小女孩兒的面親手殺了她的父母,在她今後的人生中埋下一顆痛苦的種子?還有那十塊錢,我知道背後有人在操控一切,這十塊錢也沒那麼簡單,張橙橙夫妻因為你死了,他們的孩子還要因為你給的十塊錢活在不安和恐懼當中。”
孟寒州俯身看着王永濤:“不管你是不是被迫的,做了就是做了。結果就是你摧毀了一個原本幸福的家庭,殺了一對真心對你的夫妻,你以為劃爛童軍的臉就能當作什麼都沒發生過嗎?做你的春秋大夢去吧。他們夫妻的臉會在你今後每一次閉眼時在你的腦海裡顯現,他們會用你最害怕的眼神一遍遍質問你為什麼,這幾個月的記憶會禁锢你一輩子,你永遠也别想忘掉。”
孟寒州說完這段話就走出了審訊室。
他聽到王永濤在裡面崩潰的大哭大叫,也許他也曾後悔過,可是又能怎麼樣呢,當他殺了童軍和張橙橙的那一刻,其實也殺死了他自己……
童軍案到這兒就算結了。
王永濤最終還是沒有供出他背後的人,重案組在為數不多的線索裡排查着一切可疑的人員,可惜都沒有結果。
孟寒州答應了王澤會繼續追查他父親的案子,隻是經過對當時在場人員的走訪,他們心裡逐漸有了一個令所有人不寒而栗的答案。好在這一切都沒有徹底塵埃落定,還能留存最後一絲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