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寒州看他這樣,幹脆把整包都丢給了他。“邊抽邊說吧。”
郭飛:“謝了。”他緩緩吐出一口煙:“胡建國是我殺的。”
“你為什麼要殺他?”
“他該死。”
孟寒州:“因為十年前的事兒?你十年前隻有十五歲,這事兒跟你有什麼關系?”
郭飛沒想瞞,老實說:“因為我哥也是當年自殺的藝人之一。”
“潘陽?”
郭飛勾了勾嘴角:“你們已經查到了。”
“這對警察來說不難。”孟寒州看向他繼續道:“郭飛,原名潘文博,哥哥死于十年前自殺,父母因病死于八年前。”
郭飛靠在椅背上沉默的歎了口氣。
“可是當年死亡藝人的那份名單上沒有你哥哥的名字。”孟寒州說。
郭飛冷哼一聲,手铐碰撞在一起嘩啦作響,“你以為當年隻有那十個人死于自殺嗎?報道上寫的都是當年小有名氣的藝人,當年的呈尚娛樂手上至少握着二十個人的合同,在媒體不知道的地方還有很多像我哥那樣無人在意的藝人因為飽受胡建國的迫害而選擇自殺。”
也就是說,當年有二十幾個人選擇自殺,隻有周沫瀾活了下來。孟寒州心裡咯噔一下。究竟是什麼樣的折磨能逼死十多個正值青春年華,前途一片光明的人,呈尚娛樂和胡建國究竟有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
孟寒州:“你當胡建國的助理就是為了找機會殺了他?”
郭飛無所謂的擺擺手,大方承認:“是。這些有錢人大概是虧心事做多了,就害怕有人早自己麻煩,住的地方鳥不拉屎就算了,還安保森嚴,我進不去,所以我來應聘他的助理,就是為能正大光明送他回家幹掉他。”
“可是胡建國為什麼這麼信任你。我看過你的資料,你的成績并不好,畢業的大學也并不頂尖,像胡建國這樣外表看似功成名就的人,一定有很多人擠破頭想來當他的助理,他為什麼偏偏就選擇了你?”
“他并不信任我,他隻是怕我。”郭飛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因為我告訴他我手上有他當年犯罪的證據。”
“你有嗎?”
“當然沒有。”
撒謊。
孟寒州:“空口無憑,如果你拿不出證據,像胡建國這樣的老狐狸是不可能相信你的。”
“一開始确實沒有,但是後來就有了。你們知道當年藝人自殺案中的幸存者周沫瀾嗎?我找到她了,我拿到了一段她的錄音。”
音頻不長,隻有一分鐘。
首先出現的是郭飛的聲音。他問:“你叫什麼名字?”
一個女人有些口齒不清的斷斷續續道:“我……叫……周沫瀾。”
郭飛:“你還記得十年前發生了什麼嗎?”
女人喃喃道:“十年前。”緊接着像是想到了什麼開始瘋狂尖叫。
孟寒州和沈忱歸都被這個尖銳的叫聲吵得頭疼,想捂住耳朵又怕錯過重要内容。
好在她因為喘不上氣,叫了二十秒就漸漸安靜下來。
音頻裡的郭飛顯然不是第一次和周沫瀾接觸,再開口時語氣沒有絲毫波瀾:“是不是胡建國逼你們去陪酒?是不是因為他大家才選擇自殺?當年的真相是什麼?說出來。”
周沫瀾抽泣道:“是胡建國,害死了所有人。”
錄音到這裡戛然而止。
如果胡建國當年真的有罪,那這麼多年他早已是驚弓之鳥,根本不會也不敢去深究這段音頻的真實性。既然郭飛隻是想當自己的助理,胡建國隻會以為對方是為了錢而來,就算他有所懷疑,畢竟不是警方,很多事情想查也沒那麼快能查到。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隻能先暫時同意下來。
孟寒州問:“你是在哪兒找到的周沫瀾?”
“城郊村子裡的街上。”郭飛張張嘴,猶豫了好久才說:“你們去找一個跛腳男人,他知道周沫瀾在哪兒。但是你們别吓到她,她現在精神有點不正常,還有那個男人經常打她,她也不是自願嫁過去的……”
“警官,你們知道周沫瀾今年多大嗎?她和我一樣大,當年事情發生的時候她才十五歲。她去報過警,可當時的警察根本不管她,她跟着胡建國來了德海,隻為了讨一個公道,結果卻被人欺負,把自己過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你們說胡建國該不該死?”
郭飛絮絮叨叨的說了很多,孟寒州就坐在對面默默聽着,沒有打斷他。等他說的差不多了,才起身:“你說的這些,都還有待考證,胡建國就算真的是人渣,也用不着你替天行道自以為是的當英雄。我知道你現在孑然一身,什麼都可以不在乎,但換位思考,如果出事的是你,你真的會願意看到潘陽為了你殺人嗎?”孟寒州丢下這段話就起身離開了,離開前他扭頭沖郭飛道:“不過你提供的關于周沫瀾的線索很有用,謝了。”
郭飛看着掙不脫的手铐,笑了笑。
他不後悔。
如果再來一次,他還是會選擇這麼做。
法理是不可逾越,但這是他自己的選擇,他也甘願承擔後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