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侵犯的男人叫楊子瑜,但是這不重要,因為根本沒有人能記得他的名字。
他站在天台上往下看,一切都顯得那麼渺小,自己就像一粒塵埃。沒人會願意記得一粒塵埃的名字,偉人的名字之所以被人記住是因為他們的生命有力量,即使已經離開多年,但他們的力量依舊還在。
但楊子瑜不一樣,他從小就是班上的小透明,為了一些不切實際的明星夢,為了能被人看見,他就算和家裡鬧掰也堅持要上表演學校。可結果呢?
沒有人脈,想努力都不知道該怎麼努力。在劇組就沒有名字,随便一個人都能對他呼來喝去,本以為簽了合同能有光明的前景,卻不知道是親手把自己推進了更深的深淵。
天台的光刹那間亮了起來,他的身後出現了大大小小的手電,閃的他有些睜不開眼。
楊子瑜回頭,看到樓下正在鋪設救生氣墊。他突然有點想笑,這多年,他做夢都希望有一束光能照在自己身上,做夢都希望能有一個屬于自己的舞台,結果第一次有人為他亮起燈竟然是這種情形。
多諷刺。
他低頭看着自己的身體,也許别人看到的是他穿着的病号服,可他不是,他滿眼都是肮髒的身體,還有在血脈裡流淌的,怎麼洗都無法清洗幹淨的毒素。
這具皮囊就像他的過去一樣令人作嘔。
樓下圍着不少看熱鬧的病人和病人家屬,還有的甚至幹脆坐電梯上到樓頂,想湊近看的更清楚一點。好在樓頂早就有警察駐守,隻要他們一出電梯就會被趕回去。
但這樣一來一回,還是讓原本就慢的電梯變得更加擁堵。楚秋寒和韓爽等了好一會兒都沒等到,兩人心一橫,直接從應急樓梯往樓頂上跑。
15層。
韓爽經常鍛煉的人都已經氣喘籲籲了,更别說楚秋寒了,等他跑上樓,隻覺得自己眼冒金星,扶着電梯扶手緩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
南方的寒風夾雜着濕氣,楚秋寒穿的不算少,此時站在天台上都覺得刮來的風刺骨的冷,更别說楊子瑜隻在病号服外套了個外套了。
楊子瑜側身站立在天台的護欄邊,他隻要跨出去一步,這場營救計劃就能宣告失敗。
他的主治醫生急得在原地不停跺腳,看到楚秋寒來了,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警察同志,你們能安撫住他嗎?下面的救生氣墊安排好了吧?”
楚秋寒拍了拍醫生拉住自己胳膊的手,他能感受到醫生的緊張,此時手已經在哆嗦了,但還算溫熱。
又冷又緊張,簡直是冰火兩重天。
韓爽走過來:“樓下的救生氣墊也已經安排好了,孟隊他們馬上上來。”
沒等回話,兩人就被周圍人的叫聲吓了一跳。
韓爽:“怎麼了?”
楚秋寒和韓爽回頭,就看到楊子瑜已經背對着他們坐了下來,兩條腿懸空挂着,像是再來一陣風就能輕松把他帶下去。
主治醫生吓得滿手都是汗,他在自己本來就沒剩幾根毛的頭上抹了抹。剛想再向楚秋寒尋求點心裡支撐,扭頭一看,這人已經大跨步朝楊子瑜走了過去。
他頓時覺得這個警察瘋了,又不敢大聲說話,怕刺激病人,隻能走到韓爽身邊不爽的小聲嚷嚷:“你同事怎麼回事啊?這樣等會兒更加刺激病人怎麼辦?”
韓爽看了醫生一眼,沒說話。
醫生下一秒就能爆炸,他有些絕望的閉了閉眼,越想越焦慮,幹脆逃也似的離開了現場。
楊子瑜感覺到有人靠近,微微扭頭看了一眼。
看到是楚秋寒,他也沒這麼排斥,任由對方走到自己不遠處站定。
楚秋寒看到楊子瑜不排斥自己的靠近,又往前了幾步,确保能在吵鬧的風聲中聽清他的話。
孟寒州三人也終于在這時候來到了天台。
韓爽:“孟隊。”
孟寒州看着楚秋寒和楊子瑜的背影,問:“什麼情況?”
“多怪我。小楚剛才去給楊子瑜付款,我看有護士在給他輸液,就去了趟衛生間,結果回來之後他就不見了。”韓爽有些自責的撓撓頭,“他原本住在二号樓,不過我和小楚隻在監控裡看到他進了二号樓的樓梯間,沒有在大廳看到他。還是他的主治醫生在這裡找到的他。”
李朝繞到韓爽身後安撫性的摸了摸他的背。
孟寒州也安慰道:“沒事,這件事不是你的問題。”
沈忱歸:“小楚怎麼過去了?”
韓爽:“小楚說楊子瑜不排斥和他接觸,他去試試對方的态度。”
“你不用來勸我,你們也不用為了我花這麼多人力物力,沒必要,也不值得。”楊子瑜淡淡的說。
“這件事錯的不是你,你也是受害者。”楚秋寒的手機震了震,他偷偷拿出來看了一眼,是孟寒州的消息。
“楊子瑜剛才是去二号樓看他母親了,他母親得了肺癌,現在在住院。”
“好。”
楚秋寒收回手機。見他沒開口,道:“你認識程昭昭嗎?”
聽到這個名字,楊子瑜愣了一下。
“她也是金米KTV的服務生。前幾天她自殺了。”
“什麼?”楊子瑜猛地回頭,眼裡流露出一絲恐懼,不過很快就苦澀的笑了笑,“死了也好,死了就解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