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寒州把一沓複印件甩在桌上。
“這是技術科複原的賬單。”
錢利看都不看一眼,裝瞎:“什麼賬單?跟我有什麼關系?”
“我們在胡建國辦公室發現了一部手機,上面有不少他和你金錢往來的記錄。”
“解釋一下吧。”
“普通工作交易。”
“哦,什麼普通工作交易要用備用機聯系?”
錢利手心微微冒汗,拿袖口擦了擦,吞咽了好幾口口水緩解緊張,猶豫了半天都沒編出一個像樣的理由。
孟寒州冷笑一聲,“錢利,警方掌握的證據遠比你想象的要多得多。金米所有人我們都扣了,就算你不說也會有别人說,我現在坐在這兒跟你心平氣和地講話,就是為了給你一個機會,坦白從寬,抗拒從嚴。這不是你對手下最愛用的手段嗎?”
他突然扭頭看向李朝,故意大聲說:“朝兒,如果我沒記錯,錢利是不是也有孩子?”
李朝點頭,“是,有一兒一女。”
我呸,毀了這麼多家庭的畜生,自己倒是兒女雙全幸福的很。孟寒州暗罵。
“哦,我想起來了,女兒才三歲,兒子已經七歲了。”
“錢利,我沒記錯吧?”
孩子是錢利的軟肋,他雙眼發紅,掙的手铐嘩嘩響。
“你想幹什麼?”
“不幹什麼。我隻是在想小孩兒七歲也到了該上學的年紀了。你猜等他再大一點,知道自己的爸爸私底下在做這種生意,他會怎麼想?你覺得他還能在同學面前擡起頭嗎?”
“錢利,你自己也是當爸爸的人,你就沒有一刻想過,有一天你的兒子或者女兒被騙去做這種生意,不敢和家裡人說,逃也逃不出來的樣子?”
“我說,我說!”錢利閉眼,自知逃不過,認命的開口。
“我和胡建國私下确實有生意往來。是,十年前的事兒也是我們做的。”
“當年胡建國和蘇琦合夥開了呈尚,那時候恰巧金米也剛開業不久,有一天我和胡建國在一個飯局上碰上了。那确實隻是個普通的飯局,我們兩個在那兒之後隻是留了聯系方式,沒有過深的交集。”
“直到有一天,我聽到KTV裡一個女員工說,她想辭職去娛樂圈。女員工長的确實出挑,不過離明星還是有一定距離,而且沒有受過專業表演訓練,想出道也找不到門路。”
孟寒州:“這時候你就想起了胡建國?”
“對,我約他出來原本隻是想替我的員工求一個出道的機會,結果那天晚上我們喝酒越喝越多,腦子裡逐漸冒出了同一個想法,靠金米KTV給呈尚物色新人。”
“這不過是個雛形。想法一拍即合之後我們就散了。過了幾天,女員工成功入職呈尚娛樂,我也在那天收到了胡建國發來的策劃案。”
“我看了那份策劃案,一開始他隻是想利用金米KTV,來讓手下的藝人陪大佬喝酒,獲取資源。”
“我雖然不在娛樂圈,但也或多或少聽說過圈子裡的一些不成文規定。每個圈子都有類似的事情發生,隻不過藝人的身份更加敏感而已,所以他就需要一個絕對放心的人來操持着一切。我想着,大佬這麼有錢,可以提升包廂價格,對于我來說這是一筆穩賺不賠的好買賣,就同意了。”
“隻是,我沒想到很快就出了事兒。”
“他們太瘋狂了,竟然在我不知情的情況下買了活章魚帶進來,一個女藝人差點因為這件事兒死在這兒。我那時候就和胡建國說,我不幹了。”
“但是他百般保證不會再有這樣的事情發生,我一時心軟又答應了他。那段時間,他時不時就會給我發策劃案,裡面的内容越來越詳細。我就問他,他是怎麼能讓藝人乖乖留下的,他說他給藝人簽的都是霸王條款,這樣才能把他們牢牢拴在身邊,保證他們不逃跑。”
孟寒州:“蘇琦對于胡建國做的事情都不知情嗎?”
“我問過胡建國,畢竟他還有一個合夥人,萬一被發現了我們倆就都完了。他和我說,蘇琦名下産業很多,呈尚是全權交給他打理的。而且前幾年蘇琦弟弟生病,她天天飛來飛去,根本沒空關注一個跟其它産業比起來完全不賺錢的呈尚,後來她弟弟去世,她更是傷心的消失了很長一段時間。”
“東窗事發之後,胡建國安慰我不用擔心,他已經想好了對策。”
“等我再次在報道上看到的時候,就是蘇琦自殺了。”
孟寒州:“所以後來你就和胡建國躲避風頭,來德海了?”
“嗯。來德海之後,胡建國還想創立娛樂公司,但因為當年的事情,就算大衆認為與他無關,心裡也還是會有所猜忌。他不好再明目張膽簽霸王條款,就換成我來和他們簽署合約,漸漸成了你們現在看到的模式。”
“周沫瀾呢?”
錢利頓了頓:“誰?”
“周沫瀾。她當年咬住你們不放,跟着你們來了德海,現在被害的精神失常,和你們有關系嗎?”
“我想起來了。她當年來的時候還沒成年,是她媽媽替她簽的合同。”錢利疲憊的歎氣,“這件事和我沒關系。”
孟寒州:“你知道她為什麼變成這樣?”
“知道。”錢利揉了把頭發,“不過我也隻是聽說。周沫瀾到了德海之後又來找胡建國。胡建國嫌她陰魂不散,就在一天晚上找了幾個混混對她進行了輪 jian。”
“輪 jian?”
孟寒州氣的差點沒把胡建國的屍體揪出來揍一頓。
“她當年才十五歲!”
錢利:“是胡建國的主意,我壓根不知道。□□完就把她丢在了郊外,至于後來怎麼樣,我就不知道了。”
……
孟寒州實在是聽不下去了。“說說你這腿和你肚子上的那一刀吧,知不知道誰幹的?”
說着孟寒州把那段錄音放給他聽。
錢利聽的臉色發青,像他還有胡建國這樣的人,最在乎自己的形象,被人打成這樣已經夠丢面兒了,現在自己當時狼狽的呼喊還被錄音又當衆放出來,他瞬間挂臉。
“警官,我也是受害者,你們不能隻審問我,不去找那一幫傷害我的畜生!”
“這幫人我們肯定是會找的。你還記不記得當時帶頭的人長什麼樣?”
錢利搖頭,“我走在路上,後腦勺突然被人給砸了,等我醒來的時候眼睛被蒙上一塊布,他們沒說話,憑感覺大概有四五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