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秋寒靠在座位上,慢悠悠的往嘴裡塞了一塊黑巧克力。
李朝剛整理完審訊的資料,心情很複雜,也想吃點甜的讓自己振奮一點,于是伸手向楚秋寒要了一塊。
他差點沒被苦死。
嚼了一下就猛地吐了出來。
“這麼苦的巧克力?”
楚秋寒面不改色的又吃了一塊:“這是黑巧。”
“不甜的巧克力簡直失去靈魂。”
“我怎麼覺得錢利再把很多事情往胡建國身上攬?”沈忱歸凝重的放下審訊資料。
孟寒州從辦公室走出來坐到楚秋寒身邊。
“很正常,畢竟胡建國都死了,死無對證,就算他故意把一些事兒往胡建國身上攬,我們也不能拿他怎麼樣。”
李朝:“反正兩個人都不是什麼好東西,壞到家了!”
孟寒州一把攬過楚秋寒的肩,溫柔的在他耳邊問:“小楚,我現在要去見郭飛,你要一起嗎?”
楚秋寒:“走吧。”
很多天沒見,郭飛比孟寒州記憶裡的樣子更平靜,冷淡。
如果說一開始的郭飛是微風拂過泛起陣陣漣漪的湖面,那麼現在的他就是一潭死水,平靜的就算扔個石頭也不會掀起任何浪花。
孟寒州:“郭飛,錢利抓到了,當年的真相弄清楚了。”
郭飛聽到這話,無力的勾了勾嘴角:“孟隊,謝謝你。這麼多年,我家人終于能安息了。”
他雖然在笑,但楚秋寒分明在他眼裡看到了淚水。
如果沒有當年的這些事,他也會擁有一個幸福的未來吧……
孟寒州沉吟片刻,突然擡眸:“你當時故意告訴我們周沫瀾的存在,就隻是想讓我們去救她對嗎。”
郭飛神色一凜,愣了愣,才又緩緩開口:“當年的哥哥姐姐有很多我都見過,哪怕隻是一面之緣。我隻記得他們對我很好,對我哥哥也很照顧。周沫瀾是他們死前一起想要保護的人,我也隻是想保護他們當年想保護的人而已。”
楚秋寒:“你住群租房,也是為了攢錢給你家人買塊墓地吧。”
孟寒州倒是着實沒有想到這一點,郭飛聽到楚秋寒這話也很詫異:“嗯,從前他們去世的時候我沒有錢買好的墓地,就連離開還要跟着受罪,所以這麼多年我就一直想讓他們住的安穩點。”
孟寒州和楚秋寒雙雙沉默,在這情況下,在這種警察與犯人對立的身份下,無論說什麼似乎都已是徒勞。
好在郭飛倒是豁達,也許是多年的心願終于了了,他臉上沒有了疲憊與痛苦,反倒多了一絲輕松。
“現在好了,我所有的心願都了了,也沒有什麼遺憾了。”
離開看守所後,孟寒州和楚秋寒決定徒步走回市局。
孟寒州拉起楚秋寒的手放進自己的大衣口袋裡。
他知道楚秋寒一到冬天就容易手腳冰涼,特意提前在口袋裡放了一片暖寶寶,現在已經升溫,暖呼呼的。
楚秋寒蹭了蹭,往孟寒州那兒又靠近了一些。
兩人就這麼慢慢前進,即使不說話,也不覺得尴尬。這麼多年一隻如此,隻要孟寒州在,無論發生什麼,楚秋寒都很安心。
街上已有店鋪在門外貼起了紅色窗花,孟寒州這才意識到,原來還有不久就是新年了。
這幾個月案子一個接一個,大家晝夜不分,孟寒州常常忘記具體的日子。雖說重案組專接大案要案,但一連串的案件丢過來,還是讓大家有喘不上氣的感覺。
孟寒州沒頭沒尾的冒出這句話:“小楚,你去過墓地了?”
楚秋寒搖頭,說:“沒有,我才剛出院,哪兒有空去”
“那你是怎麼知道郭飛攢錢是為了給家人換墓地的?”
“郭飛說過。”
“他說過?我怎麼不記得了?”
“孟隊這麼忙,每天有這麼多事兒要考慮,還要顧全大局,不記得很正常。”
孟隊很容易哄開心,嘴角都快飛到天上去了。
“審訊的時候郭飛說過他把家人新遷到了新墓地上。現在的墓地價格可不便宜,更何況他一買就要買兩塊,憑他的工資既要租房又要吃喝,不節省肯定不夠。”
“而且,我猜測,他對于自己什麼時候動手殺人一定有自己的規劃,他在怕,怕到了需要動手的時間自己還是沒能攢夠這些錢。”
“他不敢獅子大開口向胡建國要太多,畢竟明面上他還是胡建國的助理,要是工資太高難免惹人懷疑。”
“對。”
孟寒州呼出一口白氣:“不得不說他想的很缜密,旁人就算再敏銳也很難疑心到他身上。如果不是他作案完就跑,又跑來市局自首,想要抓住他也是一件難事兒。”
人心難測,也沒有什麼事是非黑即白的。
當年胡建國和錢利狼狽為奸害死了那麼多人,還僥幸逃脫,郭飛心裡埋藏的仇恨與痛苦都是别人無法輕易感同身受的。
可惜他明明有更多更好的選擇,卻偏偏選了親自動手,以身為餌。
但令孟寒州都不得不承認的是,他的目的達到了,多年前的案子終于被翻出來,蘇琦洗清污名,周沫瀾被拯救,金米KTV衆多服務生恢複自由,壞人得到了應有的懲罰……
所有的事兒似乎都在十年後的今天徹底了結。
隻是重案組每個人都清清楚楚的知道,郭飛背後的人,又或者是藏在這麼多案子背後的那雙手還依舊逍遙法外,披着看似正義的外衣做不法之事。
孟寒州洗完碗,看到楚秋寒已經倒在沙發上睡着了,倒下之前手裡還捧着解剖學的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