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裡話外,都像全心全意為他好。
“殿下所圖為何?”他的聲音悶悶的,有獸低吼時的氣音。
姜姮聽着,看着,聲音放得更輕更柔了。
“圖你,隻圖一個你。”
“咔嚓”聲響起。
他四肢上所有的鎖鍊都被姜姮親手解開。
她笃定,辛之聿不會傷她,不會逃走,當初所說的挾持也不會發生。
她給的誘餌多大呀,他就算懷疑,也隻能老老實實咬着鈎子。
果然,辛之聿垂着雙手,未有動作。
姜姮用雙手捧着他的腦袋,溫柔地注視着他,笑語。
“最近你一直都很乖……這個消息,就是給你的獎賞。”
另一邊,崇德殿,孫玮也獲得了獎賞,他再三謝恩後,出宮回府。
陸喜含着笑,入崇德殿。
此時夜深,皇帝卻仍點燈伏案,批閱奏章。
他緩步上前,研磨輕語:“陛下,隐微閣的人來回禀,郎中令私下一直在打探辛家子的消息。”
皇帝停下了筆,“你認為,今日孫玮是有意去長生殿一探究竟?”
陸喜答,“奴不敢揣測,護守宮闱本就是郎中令職責所在。”
皇帝笑着點他:“陸喜,你也同朕玩心思了。”
陸喜也笑:“瞞不過陛下。”
“朕知曉你的意思,無非是為了玉嬌兒。你且放寬心,孫玮不敢冒犯她,至于那罪奴,暫且看着。”皇帝話鋒一轉,又問,“今日長生殿是何情景?”
這話,皇帝也問過孫玮,那時陸喜就站在一旁。
陸喜緩語:“小殿下仁善,并未嚴刑拷打宮人,隻郎中令過去後,二人似起龃龉。”
這些事早就傳到皇帝耳中了,他擺擺手:“陸喜……你知朕問何事。”
陸喜渾濁的眸子閃過一絲暗光。
他恭敬道,“那小宮女已死在獄中,老奴親自去看過,是自戕而亡……陛下是懷疑……”
人一死,便死無對證。
見了什麼人,做了什麼事,真相随之一死了之。
可誰能将手光明正大地伸到宮中呢?
隻有本就位高權重的幾人。
陸喜揣摩着他的心意,“皇後娘娘自過了年關,便常犯頭風……”
皇帝哂笑,“皇後沒有那麼大的本事。”
這個繼後,是他親自選的。
一方面,是當初兩宮之争中,殷家出力頗多,皇帝需安撫功臣。
另一方面,他也不願大周再出一個紀太後,而殷家女在家中被父兄養出了十足溫順沉穩的性子,正合皇帝所求。
“那陛下是懷疑……長樂宮處?”縱是陸喜,談及那處時,也不經放輕了聲,生怕被人聽去般。
皇帝沉思:“太醫署如何說?”
陸喜答:“垂垂老矣。”
皇帝閉上了眼:“陸喜……朕熬得太久了。”
陸喜看着不再年輕的帝王,清晰的從周圍及自己的身上感受到了時間的流逝。
“是啊……陛下,已經過去許久了。”
多年前兩宮相争,死傷無數,整個大周從廟堂之高到江湖之遠都堆着白骨。
可大周朝以忠孝治國,就為了一個“孝”字,紀太後仍是太後,被好好的供養在長樂宮。
皇帝掌權多年,已經不願做孝子了。
第二日,長樂宮傳來紀太後病重的消息。
昭華公主感念太後撫養之恩,請旨出宮,為太後求醫問藥。
帝感其誠,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