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來都不要你的道歉。”林客說。
“那你想要什麼?”
林客不答,又低下頭去親溫特沃斯。
車窗外路過一頭黑白奶牛。
“看,它在看着我們。”林客對男孩說。
男孩仰頭,看着奶牛一甩一甩的尾巴。
“它在羨慕我們的愛情。”
溫特沃斯的雙手環繞着林客的脖頸,兩個人又親到了一處。
等到兩個人重新出發上路的時候,時間已經過去了整整一個小時。
這一個小時之内,車窗外飄了兩滴雨,很快就停了,但兩個人浪費時間浪費得心安理得——誰讓它下雨了呢。
“勞倫斯,他醒了嗎?”溫特沃斯側過頭去看林客,男孩在副駕駛上蜷縮成了一團,臉頰上還飄着未散的紅暈。
“還沒有,但是我們已經在用藥了,他暫時脫離了危險,隻不過還不能自主呼吸。”
“嗯?他的呼吸系統出問題了嗎?”
林客搖了搖頭,把那枚不存在的核桃告訴了溫特沃斯。
“啊。”溫特沃斯不怎麼在乎,隻是随口一說,卻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
“你早就知道他和母親的事了吧?”林客問。
“知道,從我來到戴倫莊園的第一天起,我就猜到了。”
“你真的會長出很長的頭發嗎?”
“……你還記得。”
“我後來去惡補了一下童話故事,不得不說,它們寫得不錯。”
“我後來還和倫科說,勞倫斯看我的時候,特别像女巫葛朵。”
“關系是不是反了?*”
“……好像是,無所謂。說到哪兒了?勞倫斯不願意呼吸?”
“嗯,還有就是,他為數不多清醒的時候,非常懼怕天花闆上的海鷹,醫生不得不在他的病床上搭了一個高高的棚子。”
“哦,那等到他病好了,我和他還是少碰面吧,免得他再被我氣死。”
林客笑了笑,說:“其實,整件事都和你沒關系。關鍵在于母親。”
“……好吧,我們來談談艾涯。但是我能告訴你的東西不多。”
“沒關系,我并不是在要求你什麼,隻是有些話我實在太想說,又找不到人聽。”
“你說,我在聽。”
“之前在醫院裡,你走了之後,倫科問我,勞倫斯先生這個情況,我要不要更改今天出發去托斯卡納的行程,我當時猶豫了,最後還是決定不改,一定要今天出發。”
溫特沃斯坐正了身體。
“你要說,我有多麼想為了戴倫家族鏟除這個搶劫團夥,也談不上,我隻是……隻是太累了,太想離開那裡了。”
“我其實在很早之前,就知道母親對我和倫科的感情非常複雜,她并不是不求回報地愛着我們,她都想從我和倫科的身上,得到某種東西……我不知道倫科的是什麼,但是我,她希望我能全身心地,為這個家付出一切。”
林客說到這裡,停了下來,他問:“母親的這個想法……是不是很合理?”
溫特沃斯不知道應該怎麼回答。
根據他對家庭淺薄的理解,父母不應該對孩子有什麼要求,他們應該讓孩子自由地長大,自由地選擇他們喜歡的一切,默默地給孩子掃清前途的障礙,以及所有的後顧之憂。
但是林客的身份太特殊了,他并不是艾涯的親生孩子,他是戴倫家的養子。
“她有什麼義務,完全地愛着我呢?倫科都得不到這種待遇,我也沒什麼好奢望的。為這個家族奉獻一切,本來也是我的意願。”林客喃喃自語。
“艾涯這樣做,其實很傷你和倫科的心。她作為母親,不應該讓你傷心。”
“是嗎?”林客問。
溫特沃斯歎了一口氣。
“其實我也很傷你的心。從我來到戴倫家的第一天開始,我就知道艾涯對我的感情不一般,但是我出于個人原因,對這件事并不抗拒,甚至可以說是樂見其成,雖然我并不愛她。”
“……你和母親的關系真是複雜。那她愛你嗎?”
“我說了,你可能不會相信,但是我還是要說,她也不愛我。”
“那就好……那就好……這樣就很好了。”
“或許,我和她的關系,表現出來太像愛情了。”
“是的,我作為你的愛人,都會這樣覺得。”
“真對不起。”男孩非常誠懇地說。
“還是那句話,我不要你的道歉。”
“可我現在累了,不想親你,到了地方再說。我們住哪呢?”
“那裡有一棟小房子,上下兩層樓,還有一個種花的小院子,裡面一半是玫瑰,一半是蔬菜,有很多燈籠椒。這是我前段時間買下來的,房子的原主人要搬去城裡,和他的子女們生活,還順便把農場裡的小牛和小羊送給了我,你要是喜歡,我們還可以養一條邊牧,讓它去放羊。”
“聽起來不錯。你會放羊嗎?”
“小時候學過一點。”
“那你也會吹風笛?”
“……這個也會一點,但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