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風茶館的人回去之後,聽宋樾說,那邊還暗戳戳想壞事,但一聽到茶館的琴師被請去将軍府演奏,不滿頓時偃息。
孟寒川在家中對着燭火擦琴,調音。
既然被邀請了便要做好足夠的準備,她提前與柳叔串好了當日故事,再編排配樂,提前練習。
原身的記憶中很少有關于将軍府的事迹,就算去打聽也與記憶中一般無二。
一提到将軍,便是身着無數功勳的偉岸形象,還有教科書上的意氣風發之貌,那葉少将軍的形象,似乎沒那麼健壯。
她想着想着,忽然彈錯了一個音。
罷了,那将軍如何也不是她能接觸到的,她隻是普通百姓,上頭有皇權壓着,做好自己的工作便好。
隻要她做好了,将軍府應當不會虧待他們,拿到報酬後興許能買一把新琴,等攢夠了錢名聲也打出去了,便跳去藝館。
她這個名義上的診療師大概也隻能轉型了。
燭火下,哼着曲彈着琴,很快便到了約定之日。
那離纓将軍府是單獨賜的府邸,在京郊。
她跟在柳叔後好奇張望,府邸外兩面環水,環境靜谧,光是朝空氣裡一嗅就是一股清新之氣,風景雖好,卻透出一股冷清。
從将軍府側門進入,甫一入内便是穿過三道門。
彎彎繞繞之後視野開闊了起來,穿過外廊,迎面一股水汽。
裡頭竟也有一個湖。
湖邊種了一圈垂柳,朦朦胧胧的綠色,如一層面紗,風一吹便揚起挲挲聲。
極像現代的園林。
靠近前人,她悄聲:“柳叔,這裡好大啊......”
折扇拍了她的手,前頭傳來囑咐:“别多話。”
家丁将他們領入前院廂房後,便退了出去給他們準備的時間。
午後,又有家丁将他們領去了偏廳,廳内已經擺好了他們在茶館中說書之貌。
說書不需要太大排場,一張桌,一塊醒木,一面屏風即可。
她依舊是坐在屏風後進行配樂。
将軍府能提供的樂器比茶館的好上太多了,古琴、古筝、琵琶、長笛等,可以說常見的樂器都有,且樣樣外觀精緻,保存良好,一看便是花了心思的。
她輕輕撫摸琴弦,想着,這興許是大戶人家的标配。
葉景深步入偏廳之時,一陣悠揚的琴聲從内飄出,琴音緩緩流淌,甚是悅耳。
這時他的抱柳。
舒一口氣,背過手,偏頭:“你們候在門外。”
“是。”
腳步聲入内,柳叔咳嗽了一聲,孟寒川趕緊出來與他并排而立。
擡頭,葉景深依舊一襲黑衣,目光淡淡,置于上座。
身旁柳叔已經下跪行禮,她忽眼皮一跳,手指攥緊,心中狂流汗。
一上來便要行如此大禮嗎......
普通百姓聽到離纓府的名号皆要敬畏三分,見到将軍本人更是跪地垂頭,不敢對視。
葉景深凝眸,自稱孟寒川的女子不僅不行禮,更是直視于他,于堂下猶豫,膽量不小。
但孟寒川其實沒什麼膽量,被柳叔拉了一下後,也磕磕絆絆學着柳叔朝上座行禮。
“起來吧。”
膝蓋占了地,渾身不是滋味,得了上座允許她立馬站起瞟着上頭的黑衣。
明明是在自己府邸,但這離纓将軍依然端坐着,外形一絲不苟,與外頭的環境一樣,淡漠清冷。
“本将軍隻是消遣時光,你們該如何,便如何。”
柳叔抱拳:“既是為将軍獻藝,草民定當使出全部本領,為将軍來道一道這《少府取印》。”
“取印......”
正要轉身回屏風後,隻聽得前頭傳來喃喃兩聲。
孟寒川與柳叔對視一眼,又望向葉景深。
這是一出上陣殺敵的故事,那這出戲出來,約莫是讨好将軍府的。
他袖中手按着指腹,垂眸斂去情緒:“嗯。”
雖不知他為何有疑,但還是颔首肯定,孟寒川向柳叔點了頭,回到屏風後。
淺淺撥弦,進入故事。
故事中有一位少将軍,多次涉險,幾番帶領殘将于敵軍中殺出重圍。
配合柳叔的高昂情緒,她猛拍琴身。
琴音铮铮又立馬嘶啞婉轉,如刀槍饒身,帶出兇險。
“......隻見那四面懸崖,皆是赤甲将士,可憐少将軍孤身一人,身後僅有千餘人......”
故事來到悲怆之處,少将軍孤身領兵,被困峽谷,可謂絕望。
閉上眼,葉景深扶着額,忽覺無力。
細密的汗出現額頭,他不動聲色調整坐姿,隻覺胸口憋悶,有口氣喘不上來。
很快,少将軍領千餘兵馬與敵方厮殺,孟寒川緊緊跟着柳叔,腦中浮現出緊張激烈的戰場。
她的視線也轉到了琵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