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了,是封了......”
“什麼封了,就是不讓出門......哪有那麼嚴重......”
“哪不嚴重?宮裡都來宣旨了......哪可是國公夫人呢......”
人群中窸窸窣窣的交談聲鑽入耳中,她一個哈欠被迫停頓,僵着動作側耳捕捉話語。
“當真?”
“......你見過誰家兒子給老子娘圍了!”
側耳聽着兩三人在哪閑聊,聊的顯然是離纓将軍府。
在他們口中,葉景深當街動用府兵,包圍了國公夫人,他自己的母親。
擰着眉踱步回樂館,她不信這些,太離譜了。
她不信葉景深會做這麼沒分寸的事,就算是他做的,也一定是有原因的。
她得去看看。
送走當天最後一位客人,她心不在焉收拾着鋪子,給夥計放了值,趁着夜色悄悄摸到将軍府。
遠遠望過去,匾額下站着一隊人,看衣着不像是府内的人。
她心中隐約有不好的預感,不敢靠近,悄悄繞邊繞到側門,側門同樣有人看守。
又繞了一大圈靠近河邊的隐蔽小門,這裡沒有别的兵。
躲在草叢間學貓叫了幾聲,沒有人來驅趕,她大着膽子上前輕扣。
叩門聲散在黑夜,她耐心等待又不禁害怕,随便來一個人兇一聲都能吓掉她半條命。
等待,扣門......
吱呀
小門中冒出來一個人,警惕看着門外的她。
“你們将軍怎麼樣了?沒事吧?”
家丁帶路,低聲:“将軍在梧桐院内歇息,姑娘請。”
府内很安靜,侍女和家丁交談時都有意降低了音量。
她看見了北陽,他正在府内巡視,見到她又一次震驚。
“孟姑娘,怎麼哪都有你?”
“北陽公子,這話就不太客氣了。”寒暄兩句,她趕緊問:“你們府上沒事吧?為什麼被看管起來了?”
北陽揮手退了家丁,給她帶路,答:“将軍被人彈劾,聖上不悅,罰閉門思過一個月,此外無刑罰。”
她皺眉疑問:“彈劾?為什麼啊?你們将軍不是一直深居簡出嗎?”
“這......您自己去問将軍吧。府上沒有大夫,正巧您來了,還請幫忙給将軍把個脈。”
她眨眨眼,除了葉景深,沒人知道她其實不會把脈。
步入院内,正巧慧心端着藥碗出來,見到他們二人囑咐了一句:“将軍才服藥,心緒不佳,莫要叨擾。”
“這是吃什麼的藥?”
“風寒。”
葉景深比以往多套了兩件,用了藥沒躺在床上,反而靠着憑幾在案上擺弄木牌。
有人推門而入,他不滿有人擅自入内,剛想呵斥擡頭便見到了發絲淩亂的孟寒川。
衣擺下又被勾破的痕迹,鞋邊是泥濘,衣服上還帶了幾片樹葉,正直勾勾盯着他。
這邊打量,那邊也打量。
香爐燃着安神香,藥的苦氣還飄散在室内,他盤坐在榻上像是靜止了,注視着她不語。
她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将軍近來睡眠如何,胃口如何啊?”
嘴唇翕張,葉景深快速眨眼,有些不敢相信眼前人。
“偶爾被雨聲驚醒,胃口還好。”
轉動着手上的牌,攏了衣襟又挪了衣擺,不自然問:“你怎麼來了?”
她收起衣擺,坐到桌案另一邊,小心帶泥的鞋不碰到腳踏。
“在路上聽到有人議論你們将軍府,不太放心,就悄悄來看看。怎麼回事,你犯事了?”
他點頭承認:“嗯,派人攔了母親。”
她湊過去,眼神亮亮的,低聲問:“你想做什麼呢?”
放下手中牌,他也低聲道:“壞名聲而已,不是什麼嚴重的事。”
說完便輕笑了聲。
沒說更深入的原因,但她假裝自己理解了,若有所思點頭。
“什麼時候的事?府上沒事吧?”
“關了三天了,無事。”
“那還感冒了?”
“白日裡淋了雨。”
“嗓子疼嗎?咳嗽嗎?鼻塞嗎?”
他低頭淺笑:“你要給我把脈嗎?”
她直接伸進了他的袖子,按住他的手腕,假裝把脈,道:“嗯,這位病人,你體表溫度不高,注意不要發低燒,多喝熱水多休息,冷了添衣餓了吃飯,再讓人煮點姜茶,嗓子不舒服的話喝點菊花茶去火......”
有些話他還是聽不大懂,但大緻能理解意思。
袖子下,他反過來握住她的手腕,目光卻盯着木牌:“為什麼來?又......為什麼關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