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你回去吧,我自己收拾。”
她将琴重新挂起,而後忽聞落雨聲。
雨水密布,街上的百姓紛紛擋着頭快速奔跑,有兩三人甚至躲到了樂館廊下避雨。
“突然就下雨了啊。”
夥計擦拭桌面,聞言回聲:“是啊,往年這個時候多是這般陰晴不定,東家出門得記得備傘。多添兩件。”
身體不好的人碰上陰雨天,得多難受啊......
陰天下,一切都是灰色的,缺乏生機。
望着外頭的雨,她忽然又走了神,但一抹鵝黃抓住了視線。
那人撐着傘,站在街角不遠處,露出一片衣擺,隐隐朝這邊觀望。
她認出來了,但不想回應。
回到店内繼續和夥計搞衛生,待到天色漸暗,她拿出傘正要招呼夥計一起走時,餘光還瞥見那抹鵝黃逗留在街角。
她頓了一瞬,歎了口氣,和夥計打了個招呼便上前和那人交談。
“東家?”
那不是她回家的路,夥計順着她的方向奇怪瞟了一眼。
“洛小姐,你是特地在等我嗎?”
洛明珠一直在觀察她的店,等到她走到面前時才真正開始正視眼前的人。
“你到底是琴師和醫師?”
“這重要嗎?你找我什麼事?”
洛明珠低頭,似慌張向外瞥,低聲:“那人想見你。”
孟寒川絞眉不語,看着洛明珠将她拉到無人處懇求:“去見見他吧,他病得很重。”
“為什麼讓你來找我?”
“不是他讓我來的,是我偷偷來的。”她失落垂眸,要哭不哭,“我不忍心看表哥因病日漸消瘦,所以......請孟姑娘不要怪罪。”
孟寒川不客氣道:“你在搞笑嗎?是他要跟我斷,現在你要我去看他,我不要面子嗎?”
“嗯?”洛明珠嘴角一僵,但是情真意切,“可表哥不想要任何人侍奉,嘴裡一直念着孟姑娘的名字......”
“所以你來道德綁架我?”
洛明珠聽不懂道德綁架是什麼意思,隻是淚眼朦胧,低聲懇求。
苦肉計,還是真生病了?
雨水從傘面滑落,孟寒川攥着拳,盯着地面。
“孟姑娘,就當最後一面,求你發發善心,去救救表哥吧。”洛明珠淚眼朦胧懇求。
該死的道德感讓她有些動搖。
糾結異常,她還是歎了口氣。
最後一面吧,就去見最後一面,見完就結束。
她跟着洛明珠上了轎,但上了轎又開始後悔,心中更是緊張。
這樣太沒出息了,就像她上趕着一般,不值當,但才答應又反悔她又幹不出來。
馬車上行,有種爬坡的感覺。
她疑惑掀開帷裳,外界雖昏暗但能分辨出不是去離纓府的路。
頓時心中起了疑心。
“這是去哪的路?”
洛明珠也掀開帷裳往外看了看,但沒有回答。
沉默就是回答,她頓覺不妙,大喊:“停車!我要下車!”
車未停還在搖晃,她不管洛明珠了,起身就要跳車。
大腿忽然刺痛,她一個踉跄,低頭一看,不敢置信洛明珠往她腿上紮了一簪。
“你發什麼神經!”
洛明珠陡然間變了副面孔,握着簪子下拉。
那感覺和被刀子割肉一般,她緊緊握住洛明珠的手跌在馬車内,不想被她尋了可乘之機壓住了腿。
“你怕什麼?又不是什麼很難的事,一瞬間就結束了。”
洛明珠勾起唇角,又拔下一簪對着她就要刺下。
“你有病啊!我招你惹你了!”
孟寒川大喊着仰面抓住她的雙手,憤怒與驚恐共同占據腦海。
她強行讓冷靜,然背上已是冒了一層冷汗。
“我們有什麼仇怨?難道是因為葉景深嗎?姐妹,為了一個男人,不值當啊,你這是殺人!殺人是犯法的!”
“閉嘴!我做不了将軍夫人,你也别想!”洛明珠睜大了眼,眼中有些許癫狂。
“你一個樂府裡出來的,不三不四的琴師,憑什麼他能看上你!憑什麼!”
“我在家裡受盡冷眼等他,可他卻告訴我他不會娶任何人,但是轉頭就看上了你!憑什麼!你知道他身上的秘密嗎!他和太監有什麼兩樣?隻有我不會嫌棄,隻有我!”
孟寒川被她說得一無是處,怒從心起頓時有了力量。
忍着腿上的痛她轉走洛明珠的簪子,立馬從袖子裡拔出了匕首刺進她手臂中。
“什麼叫看上我,是老娘看上了他!你罵誰不三不四呢!嗯?你什麼臉哪來的自信罵我?”
匕首狠狠刺下,拔出後她搶走洛明珠的簪子扔到馬車外,但洛明珠不死心拽着她的頭發就要掐上脖子。
她手忙腳亂割斷一部分頭發,恰在此時馬車将停,她照着洛明珠的鼻子就是一拳,跳下馬車,跳入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