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請問你叫什麼名字？”陳生出于禮貌，慣常開口。

10秒過去了，沒回應。日落剛好從一邊散下來，陳生隻能瞅見影子，瘦瘦的，鼻梁挺突出。不過，他坐在地上，蜷縮着腿，手動來動去，好像在畫什麼。

這地方鐵定打不到車，如果錯過了末班車，那回不去可就難了。陳生往前一步，正要踏進門口。腳底下被一個本子攔住。然後，“啪”地一下。給他拍下來。

“你是來買什麼的？”男生問。

“布料”陳生把兜裡的紙掏出來，遞給他，不欲與沒禮貌的人多交談。

兩人還是沒見着面。陳生隻能通過他影子的動作，看見他打開了紙條，然後擡頭看了眼窗台。把紙條還給他。

“這種麻沒有了”

“那什麼時候會有？”陳生問。

“爺爺說明天會進貨”男生說。

好吧，陳生拿出手機，簡單跟季導說一下情況。郊區的溫度果然要更低些，晚一點，風還一陣一陣的變大。

挂完電話之後，陳生正要回去了。突然起大風，有什麼東西拍到了他小腿上。

“還給我”影子站起來了，又不敢出來。陳生不明白裡面的人在躲什麼。下一秒，他看見了紙上的内容。原來這個男生剛剛在畫手稿，是西裝，很獨特。太獨特了，秀場上面這種款屈指可數。正裝上面能藏得小心思不多，雖然年年有人往上面加東西，可都局限在一個圈子裡面，抄來抄去的，沒什麼意思。

這是他畫出來的？

“還給我！”男生這會真生氣了，喊了一聲。

“好好，對不起”陳生連忙把東西還回去。心思一來，不願意走了，這是好苗子。不能錯過。

“你叫什麼名字啊？我是學服裝設計的”既然屋裡面的人不想見面，那這樣也行，你盯着我的影子，我盯着你的影子。怪就怪了，陳生背對他，倚着牆。

“李淩”

“幾年級啊？”

幾年級？正正戳李淩心窩子上，他不樂意人家說他小。李淩往裡縮了點，影子短一半。也不想理會背後這個人。陳生一下猜到說錯話了，自己給自己圓場。“高中生？高幾？”

李淩本想實話實說高二，腦咕噜一轉，脫口而出：“高三”

“那我們沒差多少，你今年豈不是要高考？”

李淩不肯說話了。

明明年齡差得也不大，陳生總感覺找不到話聊，之前那套人前人後的在這兒怎麼好像失靈了。

李淩沒想太多。正常情況下，不應該跟陌生人透露太多信息，為什麼後面這個人趕着往外說自己怎麼樣怎麼樣。李淩感受到了一點危險。影子又往裡縮了點。陳生也自覺往窗戶那邊靠過去，離門口稍稍遠了些。

陳母電話打過來。一看時間。太晚了。“明天周日，你還在這兒吧？我過來拿料子”

“在”李淩說。

陳生側過頭，往窗子裡探隻手，揮了揮。

李淩擡起臉，不小心看見了他的眼睛，餘晖穿過，琥珀色。

“基因突變”李淩冷不丁飄出來一句。

“拜拜啊拜拜，明天見”

“未老先聾“李淩又補充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