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嬸今天早早來整她的集裝箱,本想在李老頭來之前全都收拾好,這樣趕也趕不走。誰想今天這老頭也早,兩人人手一根煙在理論。
“附近這麼多空地。你哪開小賣部不好,在我這兒開?”老李是真想不明白。
可大嬸也有理啊。“這地兒顯眼。我就愛來這兒開!”
“那你講先來後到不?”
“不講!這裡誰名也沒寫,你都在這兒賣了,我為什麼不能!毛孩兒你評評理!”李淩已經盡力躲在裡屋兩耳不聞窗外事了,誰想這火還往自己身上燎。
“我不知道,吵架别帶我”李淩念了句。
老李對這小孫子也疼得很,聽到聲了火氣都下來了點。“懶得跟你吵”說完把煙掐了,進鋪子收拾東西。
“昨天有個人來買料,缺貨了”李淩說。
老李清清點點,道:“一會兒到”
“他今天還來”李淩說。
老李喝了口水,左右走兩步,想了想,還是問出口。“現在同學怎麼樣?有欺負你的嗎?”
青春期的小男孩自尊心重,小愛孫又不喜歡說話,啥事兒都憋心裡去,等焖熟了冒煙人家才能發現已經着火了。老李沒法,實在太擔心。
男孩堆裡面這小孫子長得格外清秀,又經常一個人呆着畫畫,不理會小團體什麼的,于是被孤立在班裡頭,給人造謠娘娘腔。本來也沒關系,李淩享受獨來獨往的。
直到一天,家裡人發現李淩沒回家,在學校廁所裡找到人,發現臉被塗得全花,眼角那個魚尾巴模樣的胎記畫滿整張臉。
李父李母氣得鬧到了省教育局,懲罰是下來了,校長問了責,班主任被開除。可那幾個始作俑者是鐵鐵的關系戶,隻是輕飄飄轉學了。
李淩也轉學了。來到爺爺這兒。
“沒”李淩說。他剛來到這邊,班裡人都沒認全。
老李還沒放下心。“要是有人敢欺負你,告訴你爺爺我。我直接幹到學校去給他揍一頓”李父李母公務員,上過學,是講理的。可老李沒文化,誰敢招惹他愛孫,撩起袖子就是幹。
“好”李淩說罷,擡頭一看,有輛小轎車停在岔路。裡邊的人下車了,正是昨天那個人,還不知道是什麼名字。
老李剛想說哪個大戶人家閑着沒事兒來郊區,餘光看見孫子一溜煙坐在地面,背着牆角,不知道在躲誰。李淩隻是單純不想跟那個人見面,可老李不這麼認為。“欺負我孫子的人來了是吧?”老李想。
“你找誰啊!”老李語氣不善。
大嬸聽見聲,沒明白老李咋又開始了,擡頭一看,是昨天那小夥子。幫着說了一兩句話。
陳生沒明白老李這股勢頭從哪來的,還是笑着說:“大爺好。我是昨天來買料子的,缺貨了,李淩叫我今天來取”
陳生邊說邊把手上的東西往背後掩了掩。料子不料子什麼的,他今天真正的目的是來見人的。早上出發特意帶了一小沓自己設計的服裝成品圖。
“挪,缺貨的都補了,要哪種,自己拿”老李語氣不善。
李淩拿出MP3聽歌,開始畫東西。既然陳生沒問到他,幹脆就不理了。老李隻是嗓門大樂點,說出去也沒什麼傷人的話。
陳生叫人把麻料擡上車,還不走。
“還有事兒啊?今天小李不在啊,老李在。有事找我”老李此話一出,可謂是此地無銀三百兩。誰問了?
但是陳生沒理會,他知道李淩在,他瞅見李淩的影子了。還像昨天那樣坐在地面,寫寫畫畫的。
“我之前畫手稿,有幾張挺滿意的”陳生說。
“你跟誰說話呢?小李不在啊,小李不在”老李說。
“成品做出來了,那麼多件衣服帶過來麻煩,所以我隻帶了幾張圖”
“走走走走”老李把人往外推。
“你想看看嗎?”陳生說。
李淩伸出手,攥住老李褲腳。老李明白啥意思了,登時變臉。“嗨呀原來是小李的朋友啊,你們聊你們聊。大嬸!”老李喊了她一聲。
“咋了!”
“跟我去進貨,走!”
“老娘剛裝完呢,再說了你不剛進完嗎?”
“你不去以後在你這兒拿煙我不付錢啊”
“......”
終于清淨。李淩摘下耳機。伸手:“給我看看”
陳生給他。“那是你爺爺?”
“對,老李”李淩從頭開始一張一張翻着看。
女裝裙子顔色用得非常大膽,大面積的高飽和顔色,但是在衣袖、領子、腰身包括裙擺這些地方又刹住車,把張揚往下壓了壓。很多點子用得前衛,但出來的效果包容性又很強,哪怕把老李叫來評價一番,他都會說:“好看”。
“這個有點怪”李淩往外遞張圖。是男西裝,上面什麼也沒有,明顯是沒做完的,或者沒做好的。
“那你是小李?”牛頭不對馬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