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淩雖然有服裝設計的天賦，可天賦是天賦，沒系統性的專業知識也不行。更何況李淩還是高中生，有些東西很容易就在各種學科考試裡面埋沒了。實在可惜。

陳生本意是想一邊讓李淩看着，自己一邊講。

李淩覺得莫名其妙，把圖紙放在他腳邊。“這個沒做完吧”

“抱歉”陳生撿起來。“是沒做完”正要進門。李淩拿出圖紙，“啪”，又把陳生的步子給打斷。跟昨天如出一轍。

“站在外面就好了”李淩說着，往裡靠了點。

陳生本來以為第一次見面，他害羞所以不敢見人。今天怎麼也是一樣。

“好”陳生沒問為什麼，像昨天一樣背靠着牆。李淩有點吃驚，常言“說話時看見對方是基本的禮貌”，李淩自知坐在牆後面跟人說話不妥，可沒想到這人居然也不問。一般人不都是會多嘴問一句嗎？

“你，叫什麼名字？”這樣說來，陳生知道李淩是李淩，還知道李淩是小李。可李淩不知道陳生是不是陳生。

“我叫陳生”

“所以這個西裝是沒做完嗎？”

是沒做完。這套是去年期末大作業的時候開始做的。西裝類屬正裝，特别對于男西裝而言，在不跳脫“正式”這一圈子的條件下，很難做到真正意義上的突破。有段時間西裝潮流圈裡卷起一陣“别花”潮流。意思就是在西裝肩膀處别各種模樣、材質花，真假都有。再後來，花被别到了各種各樣的地方。别來别去，看得膩人，潮流過去，加上期末大作業順利結束，陳生也就沒心思繼續做了。

“我記得你昨天手稿畫的就是西裝。你給我出出主意？”說着說着陳生突然想起來。“青花賽你報名了嗎？”

“沒聽說過”李淩确實沒聽說過。他沒有手機，本身不愛玩電子産品，李父李母給他買的手機一個接一個的全丢給他爺爺了，自己除了MP3基本什麼都不用。所以有什麼熱門資訊都不大清楚。

“全國服裝設計賽事，含金量很高。賽事沒有年齡限制，你可以試一試”陳生說。

李淩沒說話。他當然很感興趣，但的确沒時間。他剛剛轉學，得适應新老師的教學，新的教材，期中考試又準備到了。

陳生站着有些累了，也學着李淩坐在地下。聲音清楚了點。

“我報名了，十天後交初賽作品。現在沒什麼頭緒”

“這些”李淩把圖紙看完，還給他。“你随便拿一件出來，應該都能過初賽”

半誇不誇。陳生問：“你覺得我做的好？”

李淩當沒聽見。“今天周天，明早上學。我得寫作業了”

“高三作業多嗎”

“高二，不多”

壞了。

“你昨天不說高三嗎？”陳生問。

李淩沒說話，又往裡挪了點，耳根紅得冒泡。撒謊被發現了。

“哎，是高二還是高三來着？仔細回憶了一下，好像是高二”陳生笑着說：“昨天風太大了，沒聽清。”

“不用說這些”李淩說：“我昨天騙了你”

陳生給的台階太明顯，其他人可能順勢而下了，李淩不一樣，陳生說得這些反而讓他覺得更心虛。

“沒吧”陳生說。

“...随你”李淩說。

“你明天還在這兒嗎？”陳生要回去了，季明微信消息彈個不停，催陳生準備初賽作品。

“你明天還來嗎？”李淩問。

“來”郊區比市區安靜太多了，車子少人也少，加上這一片又是田野，綠油油一片，看得人舒服些。“我能來這裡準備手稿嗎？”

“你多買些料子，估計老李就同意了”老李趕大嬸還忙不赢，現在陳生又想占點場地弄稿子。李淩怕吵，本不太樂意的。可是又想到對人撒了個謊。

．．．．．．

“你來吧”李淩還是答應了。

“好，謝謝”陳生說。“那你幾點放學”

影子别過頭，又擡起來，看着陳生。“還要我在嗎？”

“不行嗎”

“．．．我下午五點放學就來爺爺這兒”

“好，那我先回去了。明天見”

李淩等後面徹底沒聲音，站起來，看着陳生的背影。很高挺，走路再快也不急不躁的。以前高中班裡的人每天都鬧翻天，現在轉學了，這裡的人也沒差，或許他們這個年齡階段的人都這樣，所以直到昨天為止，李淩沒見過這樣的人。對于一個天天埋頭看書，有點興趣愛好但沒處發揮的普通高中生來說，陳生太過新奇了。

陳生打開車門，忽然回了頭。吓得李淩直接縮到桌子底下。

李淩手捂着眼角的魚尾巴胎記。心髒一上一下颠簸不停。好險，李淩喘着大氣，差點被看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