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書包裡有外套”李淩又把書包往外推一點,那是他爺爺今天早上非塞到書包裡的外套,沒想到派上用場。
陳生拉過來放在腿上,李淩的書包不是那種常見的雙肩包,暗袋和小隔間特别多,每個袋子和隔間又整齊放着東西。
“少裝點書,背包太重了會壓到脊柱”。陳生看到外套一角便扯了出來,誰知道有本書也連帶着出來了。
……
《熱情校花愛上高冷校草》。
“李淩”陳生說。
“嗯?”
陳生徑直将書本推進去,問:“這是什麼?”
書是放學的時候那個女生硬塞到李淩手裡的,這本是一件極容易解釋的事情,解釋前卻有一縷似有若無的心虛遊蕩在心口。
“别人硬塞我的”李淩想了想,又補充了句:“我不感興趣”
“什麼人硬把這樣的書塞給你?”陳生語氣不善,心情不佳。
“一個女生”李淩将事情的來龍去脈和盤托出,在這件事情上他不想少一點解釋。
什麼都解釋了,獨獨去掉放學被攔這個點。
陳生把外套拿出來蓋在身前稍微當了點風。
“昨天我問有沒有什麼人遞奇怪的東西給你,你說沒有”。
“今天遞的”。李淩答得很快。
地上陰影漆黑一片,李淩判斷不出陳生的喜怒哀樂,隻能通過起伏的動作大緻判斷出他此刻應該是屈着腿,頭耷拉在膝蓋上。
下一句話硬生生别開了話題:“決賽的作品,我想用那張西裝舊稿”
李淩當然明白他說的是哪一張,隻是話題轉變得太突然,愣了片刻後幹脆也順着他的話走下去了。
“我知道”李淩說。
那天在工作室看到陳生桌子上還留存着西裝舊稿,知道了它意義獨特,便肯定了他的想法。
陳生又不說話了。
李淩不知道怎麼哄人,家裡沒有兄弟姐妹,周圍沒有深交的朋友,更沒有過戀愛的經曆,所以他不知道怎麼哄人,也不知道為什麼此刻他想要哄人。
隻是動作比問題的答案要出來得快,要快得多。
李淩手指戳戳門外之人的肩膀,随後遞出去一張稿子,也是舊稿子,那張不明形狀的花,陳生見過。
“之前你問我這是什麼”李淩解釋說:“這是結香花,我本來想繡個小袋子放MP3的,後來……”。說到這裡,腦海一閃而過黑色回憶。
李淩繼續說:“反正就沒繡了”。
陳生往門内的方向看過去,怪不得李淩的動作不像在手繪,左右手一上一下配合,是在穿針引線。
陳生結果,猜不到他的目的,于是問:“需要我修改嗎?”
“不是”李淩都着手繡了,稿子肯定已經定了下來,他要秀一個手帕。
“那……”陳生後面的話沒問出口,身後那人突然開口,說:“送給你”。
“什麼?”陳生懵了一下,沒反應過來。
“我說我在繡這個花送給你,當作你決賽的幸運禮物”。
說罷,門外之人默不作聲。
……
李淩能夠感受到一股熱氣從胸膛的位置,蹭蹭竄上臉,耳垂熟得像櫻桃。
陳生難道不喜歡這種禮物?畢竟男生向來對花卉之類不太感冒,更何況陳生大他三歲。
李淩實在無法了,眼看桃紅暈染掌心,他往外伸出手。
“不喜歡就還”
話沒完,陳生抓住李淩的手。
握着的人太用力,被掌控的人動彈不得。
門外的光線越來越少,陳生側着身子,強忍奪門而入的沖動,呼吸沉重,問:“李淩”
李淩覺得自己發燒了,或者被卷進了他的呼吸裡喘不過氣,迷迷糊糊“嗯?”了一聲。
“這是什麼意思”
“什麼?”
“我問你為什麼要送我這個”。
為什麼?李淩剛才的話不是很清楚嗎?顯然陳生要的不是那個回答。
心跳聲很重,每跳動一次,要把人震暈,把人震得慌張。
李淩用力抽回手,越用力被攥得越緊。
“我不知道”
陳生心一狠,等不了了,握着人的手一使力,将李淩從門内拉出來,拉到自己的懷裡,另外一隻手帶着他的後腦勺讓他貼在自己的腰間。
李淩反應過來,瘋狂推開拼命掙紮,想掙脫束縛。
“放開!放開!”
陳生力氣強硬未少分毫,開口卻柔成一灘水。
他“噓”了兩聲,順着李淩的頭發,說:“别怕我看不見你,沒事,噓”
眼淚淌濕T恤,李淩不動了,相反手攥陳生的衣服攥得很緊,臉用力埋在他的腰間,不讓人看見一點。
影子,又是影子。
從一前一後走到平行線,從平行線走到如今交疊。
太陽東升西落,月光和燈沒有變,為什麼影子的軌迹會交疊?
……
“李淩”。
陳生看着懷裡的人,急切雜糅疼惜而後又陣陣酸楚,心亂成這樣一片。
“你知道那個女生為什麼會把這本書送給你嗎?”
“不知道”李淩聲音悶悶的。
“我知道”陳生替他回答。
“她喜歡你”
李淩身體一僵,不是因為知道了女生喜歡他這件事,而是他隐隐猜到了陳生的下文。
“她喜歡你”
“我”。陳生話到嘴邊,理性極力拉扯着心動上下搖擺,卡在咽喉裡呼吸困難。
“我也是”。
陳生下定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