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我把上午的課請掉了，在家休息的。”李淩思來想去，還是決定直接問他：

“我昨天燒糊塗了。”

“嗯。”陳生正打着方向盤繞出環路，定位到許州白口中的高檔小區。

“沒......說錯什麼話吧？”像個犯了什麼錯的小孩一樣，手揪着自己衣擺，問得也小心翼翼。

“有啊。”陳生自然道。

李淩聽的心一沉：“什麼？”

“你拎着我的衣領呢，說一定要我幫你把複賽和決賽的稿子馬上畫了，不然不讓我走。”

“......瞎編，不跟你講話了”李淩身體别到窗那邊，意識到這不是去院長工作室的路。

“我們現在要去哪裡？”

“你不是不跟我講話嗎？”

“那我真的不說話了。”

“我知道錯了。”

陳生認錯的時候語氣和平時不太一樣，不知道這幾個字的音節是不是在他喉嚨裡煉化了什麼奇效，每次這幾個字開口的聲音總是低八度，讓人聽着受了天大的委屈。

“......那你說。”

“先去新房子那裡。”

這個小區的房子都是精裝修，家具樣樣都會配齊，但是陳生今天早上折騰叫人全都置新，包括電視茶幾等等，全都換掉了。

李淩在踏進房子那一刻之前隻聽說過這裡是高檔小區，房子自然是不錯的，現在實景看來要更寬敞豪華得多。

“這麼大的一居室？”

開放式廚房、中央空調、洗衣機和烘幹機......什麼什麼都有。

“這戶人家這麼好，家具居然都是新的，還有綠植！”

陳生亦步亦趨跟在李淩後面，句句有回應。

李淩從門口逛到廚房，到沙發，一直覺得這一切都是業主為了歡迎新住戶的用心布置，指導他繞過門簾看到畫架和占了足足有4平米的超大畫桌。

“什麼時候找人布置的？”李淩終于意識到沒有這樣天大的好事。

陳生本意順着李淩的想法不說破，但是這桌子架子擺在這兒被揭穿了之後，反倒令人有種出奇的愉悅和滿足感。

“今天早上。”陳生坐在床邊笑着看他。

相反，李淩有點從剛剛的喜悅中脫離出來了。

“肯定很麻煩。”

陳生搖搖頭。

“不麻煩，給你準備的，就不會麻煩。”

秋天很少有陽光，有也是喘息着浮過陰雲往上看一眼，沒有像現在這麼亮堂的落日。

人類在幸福霎然乍洩的時候自虐性的悉數過往種種。

李淩别開他的視線，正要下一步動作，電話就來了。

“院長？”

這麼說來下午下課以後都沒跟院長打聲招呼就匆匆走了。

“李淩，你在哪呢？怎麼一下課就跑了，你不要為師了嗎？”季明聲音裝的可憐兮兮的。

“不是不是。我有急事所以先出來了。”

電話開的聽筒，陳生并不知道李淩在和誰說話，隻是他現在這樣手足無措又羞又愧的樣子。

......

李淩隻往後退了一小步，“砰”地撞進陳生懷裡，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悄然站得這麼近，後背貼前胸。

“李淩，李淩？”

李淩昂起頭，看了陳生一眼，打開揚聲器鍵。

“李淩！又不見了！”季明在電話那頭氣急敗壞。

“我在，院長。”

“我說我要跟你吃個飯，你剛剛在幹嘛呢！”

李淩正欲開口作答，思考片刻，将電話往陳生方向遞過去。陳生好像特别為難又深沉地思考了許久，最終點點頭。

“好，院長。但是我可以帶一個人嗎？我本來和他約好吃飯了。”

“誰啊？有我重要嗎？一定要帶他嗎？萬一我有什麼青花賽的比賽密集要給你呢？說，到底是誰？”

“就......朋友。”

——

李淩手撐在車窗邊拖着腦袋，不知道在想什麼。

“讓你覺得為難了嗎，如果你覺得為難我可以不去。”陳生忽然說道。

明明都已經到店門口了。

“不會的。”

兩個人還沒下車，莫名有股狂風往他們方向席卷而來，這股風馬上化作人形，此時此刻扒着車門，嚎啕道：

“陳生！！！！！”

“季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