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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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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初照摸了摸比手指還粗的鐵鍊,聲音比方才的多了幾分悲痛:“容下官替她換身衣裳。”

周善猶豫片刻,将鑰匙遞了進去,提醒道:“江文學,某幾人,不能回避。”誰知道會不會趁換衣裳時遞了什麼東西,做一些什麼手腳。

江初照接過鑰匙,蹲着為她解開,附和道:“理解,還要多謝主簿。”

蘇沐渾濁的眼神仿佛終于透了一點光,她依舊呆滞地看着這個隻有一面之緣的女子,想盤算,又不知如何盤算。

周善撇了撇嘴,看江初照演得情真意切。

習武之人手上都有一層老繭。江初照指頭拂過這些老繭,将她的手背翻過來,勻稱白皙的手指沾着黑乎乎的泥土,和自手臂流下來的血,像白玉如意落入了泥潭。

周善皺着眉觀察着兩人,終于露出了一點不耐。

江初照拿出手帕替她擦拭手和臉,因有旁人不便,隻換了一件幹淨的外衣。将人扶上石塌,喂了藥和水,重新将手铐扣上。

她幹淨的白衣也沾上了塵土和麥桔,在方才擦拭石塌時也弄上了黑漬。在幾人的注視下又朝蘇沐行了大禮,才道:“蘇大人,五殿下讓下官給您帶句話。”

周善重重咳嗽幾聲,轉頭看向了巷口處,江初照将未說完的話接上:“如是實情,自有國法,若有冤情,切莫屈打成招。”

周善怕她再說些什麼,便催促道:“走了走了。”

江初照的翹頭履踏上階梯,獄外帶着花香的空氣如潮水般擠過來,她重重吸了一口氣,小指卻無由頭地動了動。她撚了撚被水沾濕的衣袖,回想起方才給蘇沐擦手時,那人的小指無意識地碰了碰。

前面的布衣才将鮮有人造訪的塵土踏亂,後面的車轍壓過來,将方寸大亂的塵土震懾住,隻敢俯首,額頭緊貼着手背,克制着呼吸,張着耳朵猜測發生的一舉一動。

佩環鳴聲如清泉潺潺淌過來,先聞其聲,精心裁剪縫制的寶袋暗香浮動,寶馬雕車緩緩挺穩,穗子将自牢獄溢出來的怨氣掃開,貴人的儀仗鋪開後,馬車裡的那位才在侍女的攙扶下,踏着早已備好的闆凳,如蜻蜓點水般落下。

那位貴人穿着一身石榴紅的齊胸襦裙,外罩一件大袖衫。彩線繡着靈動的百鳥,腰間香囊一叢花,将活靈活現地将一幅鳥語花香圖舒展開來。她戴着帷帽,輕步生蓮,聘聘婷婷,似曲江花宴上的溶溶月色。

大理寺獄内匆匆出來一人。内穿白衣黑裳,中接交領廣袖長袍,腰圍蔽膝大帶,外披大袖衫,頭戴進賢冠。黃色綢緞“黻”紋滾邊,上承“日月星辰”,下接“山火湖泊”,背後“獬豸”的紋路若隐若現。一身官服沉穩内斂,恢弘大氣。

那人留着髭須,看腰帶、胸前紋路及進賢冠“毓”的數量。來人雙手交叉放于身側,屈膝下蹲,規規矩矩尊了一聲“大理寺丞”。

“民女韋娴兒見過大理寺丞。”

謝愔雙手自外側舉過頭頂,四指并攏,左手放在右手前,往下的同時彎腰,恭恭敬敬做了一個長揖。他額上還有薄汗,不過倒是表現得十分沉穩:“下官見過郡主。”

韋娴兒沒有實邑封号,也未曾受過冊封之禮;隻因她是韋貴妃之侄女,太尉之孫女,時常出入宮闱,偶爾會為家族之事奔波,因群僚皆尊稱其為“郡主”。

“寺丞多禮了。”韋娴兒再蹲回禮。

謝愔雙手交叉放于身前,站在階上門側,居高臨下的站位卻十分謙卑。“不知郡主莅臨敝署,所為何事?可有文書敕令?”隻是他混迹朝堂多年,姿态既無谄媚也無欺淩,端着那幾分秉公辦理,一副鐵面無私的模樣拿捏得正好。

韋娴兒下巴朝身旁的侍女微微一偏,侍女便捧着司馬業今早拟寫的聖旨遞了上去。她趁侍女走上前的間隙道:“啟禀寺丞,陛下授民女‘平城蘇沐’一案陪審之權,民女前來大理寺獄,是想見一見此案主犯,平城兵曹蘇沐。”

謝愔端詳着那封聖旨,又用拇指擦了擦紅色的印章,确定沒有作假後,才将聖旨遞了回去:“依照大魏律法,多司共同審理的案件,主審、陪審均不得單獨會見犯人;況且此案主審是大理寺卿盧應盧寺卿,下官不敢擅作主張。”

“民女知道大理寺向來是公正嚴明,也不敢有悖國法,此次前來也并非是要以陪審之權提審罪犯。隻是……”

趁韋娴兒說話的空隙,謝愔不動聲色地輕輕碰了碰身後的人,周善會意。若不是他官服後背的黃色紋章太過顯眼,根本不會有人注意到悄悄進去了一個人。

“罪犯吃穿用度自有國法,大理寺也會根據罪行來量刑。不因權貴而好之,不因卑賤而惡之,不因私情而袒之,自然也不會因為龌龊而虐之。”謝愔順着她的話,不緊不慢地拖着時間,“郡主心切,下官體諒;可下官上有國法,下有寺規;大理寺是我大魏法度彰顯之處,下官事事謹小慎微,不敢欺瞞陛下和百官。”他站立如松,一字一句铿锵有力又十分懇切,仿佛歲月在他臉上雕飾時,也一并将“公正廉明”四個大字一起刻了上去。

盧應半阖着眼,雙手交叉放在膝上,似在閉目養神。聞言,依舊像座雕塑靜默不動,半晌,才微不可聞地歎了口氣,微微點了點頭。

“國法綱紀,民女鬥膽問寺丞,天下哪一個人敢冒犯呢?”她也不急不躁,邊與謝愔周旋邊等回應,“法不徇私,難道也不容情嗎?如今我堂叔還在河北殊死奮戰,可他率部棄城這種連誅三族的罪名卻傳回了京城;如今唯一能證明我韋氏一族清白的人竟是個女子,牢獄寒苦,她……”

周善附在韋愔耳邊低語,韋娴兒知道有了答案,便不多言,等着謝愔的傳達。

他深深歎了口氣,臉上“公正廉明”的大字微微松動,端起秉公辦理的架子,道:“法不徇私,卻可容情,郡主這份孝心,令下官動容啊。”他側身,身後的人也自覺讓出一條路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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