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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第 7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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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初照跪坐在主位上,堂下穿着麻布短打頭裹巾的男子雙手交握在腹前,兩側的同樣穿着官袍的官員正襟危坐,十幾道目光釘在他身上,看得他有些不安。

“可做一主簿。”江初照的話音落下,男子眼中的光亮起來。

她擡頭看他,“戶籍。”

他從懷中拿出戶籍,一旁的小吏拿過察看後,朝江初照點了點頭。

江初照:“留下住址。拿着文書來官府赴任吧。”

男子“撲通”跪下,眼含熱淚磕頭道:“大人知遇之恩,黃粱沒齒難忘,日後鞍前馬後,在所不辭。”

“新政之恩乃陛下天恩。退下吧。”她語氣平靜,看向小吏。小吏看向衙門外無數不多排隊的人,和圍了一圈看鬧熱的人,唱道:“下一位。”

“姓名,戶籍……”

最後進來的是一個膀粗腰圓的獵戶,身背獵弓,腰圍獸皮,殺意橫生。雙目炯炯,留着短須,聲音粗狂:“王喜不會寫文章。”

“聽說可以做官?”

江初照:“有才便能。”

是個不懂彎繞的猛壯人。“當真?”

江初照看向瀾舟,“這位是朝廷派下來的禦史,今日我若說了半句假話,諸位,皆可上京訴狀。”

她看向他背的獵弓,“會射箭?”

王喜:“會”

江初照:“可敢一試?”

他一擺手,不拘小節道:“既然來了公堂,有什麼不敢的。”

江初照:“上靶。”

草靶放在五十步的距離,王喜取下弓,活動了一些肩,搭箭拉弓,一擊命中。

小吏報靶後,将草靶往後挪了五十步。

王喜微眯了眯眼,再射。

箭穩穩釘在草靶上,周圍一陣喝彩。

江初照揮了揮手,草靶再往後搬了五十步。

一百五十步。箭偏了偏,擦着草靶邊緣而過。

“未中。”小吏報靶。

“給他換弓箭。”

軍中的弓箭比自制的精良不知多少。百十斤的弓被他拉開一輪滿月,箭羽破風而去,劃破空中凍硬的氣,隐隐聽見了碎冰聲。

隻聽喝彩聲,便知無需報靶。

“登記住址吧。”

王喜把弓箭還給小吏,背上自己的獵弓。理直氣壯道:“不是良籍。”

江初照:“脫了賤籍,我可替你擇官。”

王喜:“已賣田,如何脫?”

今日終于等來了這句話,不枉一群人凍了好幾天。她看向劉玠,劉玠出列拱手。她道:“找這位大人。”

“安青,”待人三三兩兩都散了,周疏才喚她。

賀循與身旁同僚道别後,往她這邊走來。

兩人拱手示禮。周疏做了“請”的手勢,并肩走着,背對同僚。

周疏從懷中拿出一隻囊遞過去,“初照來信了。”

賀循拆開囊,看完信表情沒什麼起伏。她把信裝回囊中遞回去,問:“你怎麼看?”

“初照謀劃,必有深意,疏願往之。”周疏答,“她在青州獨木難支,願能盡我綿薄之力助她。”

“初照在青州舉步維艱的時候已經過去了。她代公主掌印,未将你視為府僚。知你有鴻鹄之志,不會困在一州一郡的囚籠裡,故寫信問你的意思。”

是知己好友,才要尊重。“共克大業,吾願往之。”

賀循聽她鄭重的語氣,輕輕勾了勾嘴角。她有“欲上青天攬明月”的飛揚,也能腳踏實地較真每一件落到她手上的事。她在被鮮卑圍困時寫下“此去泉台招舊部,旌旗十萬斬閻羅”,豪情迸發,也有細膩如發的心思。

周疏是一個很認真的人。看人的眼神很認真,說話的語氣很認真,對人的感情也很認真。直白的眼神會在和自己說話時一動不動地看着你的眼睛,澄澈的明亮的星光閃爍,就如庭院月下她舉杯敬了盛開的蘭花,那是周疏獨屬于賀循的浪漫。

将近年關,街坊已經挂起了燈籠和彩線。鵝毛大的雪花自灰蒙蒙的天空盤旋而下,不知是不是今年最後一場大雪。

賀循摘下進賢冠,雪花紛紛揚揚落至兩人肩頭。

周疏頓住腳步,轉身看她。賀循也随之停住腳步,眼神交彙,她的眸光落入周疏眼中,其間有言語。

“下雪了。”周疏說。她舉了舉臂彎間的披風,似在問“未審尊意否?”

賀循垂了垂眸,落到領緣的花紋上。周疏會意,抖了抖熏香過的披風,擡手披到她肩上。

替她系帶。行伍之人,動作應該是利落的。可雪花落在她凝脂如玉的手背上,一片一片融化,那個結始終沒有打好。

她手指挽結的動作,似春日河邊攬水,青黛色系帶絞在她指上,似被撩起來的水流下。那麼纏綿。

而後周疏的目光落至她發間的簪子,餘光中,她眼波微動。

賀循握住周疏垂下來的手,遞給她一塊疊起來的手帕,周疏接過,看到上面繡着的蘭花。

她垂頭,磨蹭地擦手上的水漬,卻見那隻玉手擡起,食指輕撫上了自己眉梢。

周疏刹那愣住,她眸子驟然擡起,感受到賀循拇指在輕輕抹去她眉上的雪花。她呼吸開始緊促起來,目光落在她眉宇,她眨眼的動作輕緩,卻像街邊的鼓槌一下一下接連敲在她心上。

她突然想起那日街邊的場景。也是一個大雪天,韋娴兒依舊穿着張揚的石榴裙,頭上的珠钗依舊奪目,她笑盈盈地哄身旁的上官靜替她買了一個糖人,故意不接,卻解了自己身上的披風。上官靜依舊是那副低眉斂目的姿态,安靜持重地站在街邊任由擺弄。韋娴兒挽結的動作比交彙的餘光更纏綿,于是她看見,她低頭含住了她睫毛上的雪花。

賀循收回手,垂了眸子率先擡步而走。她見她眸光微動,元則又在因何而動呢?

雪花落在瓦檐上的聲音,跟初春淅淅瀝瀝的小雨不同。輕手輕腳的動作無聲似有聲,就像屋内火爐上未沸的水。窗牖被支起來,遠山的青黛色被緊密落下的雪劃成一條一條,框了一幅方正的景。

山籁俱靜,唯有景中聲。

聞有叩門聲。江初照擡頭,見來人:“姑娘請便。”

渚月将湯和糕點放在她案上,“我新做的,先生嘗嘗。”見她案上攤開一張青州地圖。

香氣在暖烘烘的屋内散開,不似瓜果那般清冽,正适合冬日解乏。江初照看了一眼雪白的糕點,似随口問了一句:“殿下呢?”

渚月盤腿坐在火爐旁另一張墊子上,回:“豈敢怠慢公主。”

江初照笑了笑。扶着廣袖拿了一塊,甜而不膩,絕配熱湯。

渚月支着頭看她細嚼慢咽的動作也很是文雅。她們讀書人是不是都這樣,吃飯,走路,看書,寫字,都端着架子,要慢條斯理,要充容不迫,要勾勒出一幅意境圖,還要譜寫出一篇華麗的詩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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