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剛轉身,聞嶼舟和那位中年紳士從裡面出來,衣着考究,居高臨下,睥睨蝼蟻,由季總親自相送。
“事情辦完了?”他主動走下台階,“我請你吃午飯吧。”
“不用,”簡初雪硬邦邦脫口而出,察覺到自己語氣不太好,忙收斂了下情緒,“我是說,…我們不太熟。”
聞嶼舟略微詫異。
雪山他幫了她,她本應該感謝。
可這三天的事情讓她不想再提雪山。
“聞先生,今天不巧,我還有事。”簡初雪勉強做了解釋。
她也不知道這股無名火是從哪裡來的。
是被聞嶼舟這幾天的舉動給吓的,還是被慕寒和沈靜氣的,或者是花光積蓄,透支十幾萬信用卡煩的。
聞嶼舟目露疑惑,若有所思。
紳士看了眼腕表,“小舟,我先回老宅。”替你擋一陣老爺子,小丫頭看樣子不好應對,你自己搞定。
季總偷瞄聞嶼舟,生怕他發脾氣。
“季總,我剛剛忘記簽保密協議了,現在可以去簽嗎?”簡初雪沒管聞嶼舟,轉而看向季總。
得罪聞嶼舟這樣的人很不明智,可小怪獸的直覺告訴她,這個人對她圖謀不小。
“什麼保密協議?”聞嶼舟問。
簡初雪沒說話,心裡冷笑,看吧,保密協議也分三六九等。
季總先是一愣,随即反應過來,“不用了,呃…今天先不忙。”
“還是簽了吧,也省的我再跑一趟。”
季總給簡初雪使眼色,“簡小姐不是要陪聞先生用餐嗎?保密協議我一會讓人給你送去。”
聞嶼舟眉頭微蹙,“拍賣會需要另外簽訂保密協議?”
季總:“……”讪笑着,眼珠子靈活地在二人臉上轉來轉去,雙手一攤,“诶诶”了半天,繼續讪笑。
簡初雪全明白了。
她明豔的眸子快速染上愠色,呼吸急促,仿佛強壓怒火,猝然轉身離去。
“诶,這,”季總都急了,他就沒見過誰敢當衆給聞嶼舟這麼大臉色看,“年輕,不懂事。”
“今天是你讓她過來的?”
季總忙點頭,“我這不看您過來喝茶,就叫她……”話都沒說完,聞嶼舟就走了。
一個兩個都給他臉色看,季總一愣一愣的。
他覺得簡初雪太不懂規矩了,不管一開始是以何種理由讓她過來,但之後呢,聞嶼舟替她當衆解圍,他也很給面地贈畫,這個時候應該心照不宣才對。
事後她也沒再提,哪有在一切水到渠成之時,再反過來拆穿一開始手段的做法?
這也太不聰明了。
畫的事情已經解決了,又跑出來付錢,是為了在聞嶼舟面前标榜清高嗎?
還敢當衆甩臉色,呵呵!别說聞嶼舟這個級别,就是他這個圈層,都不會容忍一個女人這麼放肆。
季總搖頭,又想起聞嶼舟的神色,似乎大概好像不是惱簡初雪,而是對他……難道他拍馬屁拍蹄子上了?
聞嶼舟上車後,才發現車上多了一個油頭粉面的年輕男子。
司機緊緊抿着唇,那表情仿佛在說:我攔不住呀。
“啧啧啧!第一次看你在女人面前吃癟,”年輕男子一臉玩世不恭,“她剛剛那眼神,要是我女朋友這麼看我一眼,指定内傷。”
聞嶼舟視線瞥向窗外。
“說真的,你這個時候招惹個女大學生,是不是不太明智?”
聞嶼舟斜睨了眼時郁禮,後者嘿嘿一笑,“我來的不巧,剛好看到你給她擦鞋,可吓死我了。”說着拍拍胸脯。
司機眼觀鼻,鼻觀心,默默按下擋闆,不該知道的永遠别好奇。
聞嶼舟像是想到了什麼,從座椅下拿出一個巴掌大的禮盒,打開裡面是個Q版洋娃娃。
“給我的?我喜歡,”時郁禮伸着雙手,眼睛瞟到聞嶼舟臉色立刻收回,“我不喜歡,太幼稚了,要給她送去嗎?。”
聞嶼舟合上盒子,手肘撐着車窗,扶額思忖。
時郁禮湊過來,“三哥,我最後再問一個問題。”
“說。”
“陸家和陳家已經确定聯姻。”
“這是個陳述。”
時郁禮湊的更近,“我話還沒說完,陸家和陳家聯姻對咱們不利呀,本來可以各個擊破,現在他們聯合起來,聞家聯姻勢在必行。”
“嗯,我這不是已經在行動了嗎。”
“你,這,”時郁禮指着盒子,“簡初雪?”
聞嶼舟指腹無意識摩挲着禮盒,“聯姻,她最省事。”
時郁禮雙目撐圓,受驚不小,默默後搡,幾乎貼着車門。
帝都聞氏掌權人和普普通通的女大學生……聯姻?
三哥說的“省事”是什麼意思?
像陸家、陳家這樣的家庭聯姻,資源置換、股權配比、對方利益與己方利益沖突等,這些事的确千頭萬緒,可好處卻實實在在。
和背景簡單的女學生結婚……呀呀呀,這個念頭剛冒出來,時郁禮就冷汗涔涔。
别說針鋒相對的陸家,虎視眈眈的陳家,聞嶼舟若是和簡初雪在一起,光是聞家那些股東、元老會的人都能把他給吃了。
時郁禮有些擔憂,“三哥,你……别忘了大哥的死,還有二哥,…我不是故意的,三哥,我隻是害怕,姑父和元老會都屬意明家大小姐。”
聞嶼舟拍拍他肩膀,将禮盒遞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