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說在家中的錦衣玉食,這一路同項公子結伴而行,日夜趕路,也不曾吃這樣的吃食,趙好意識到眼前的這個人同他們不一樣,他生活的很苦。
趙好捧着碗,看着碗中的肉絲,不确定的問道:“這肉,不會是那屠夫丢在地上的吧?”
韓信沒有回答,沒有回答,那就是默認咯。
“我洗幹淨了。”看着趙好一直沒有喝,韓信解釋道。
趙好聞言一愣,看向手中的碗,他是以為肉不幹淨自己才不吃的嗎?趙好搖搖頭:“我知道,隻是太燙了。”
韓信又看了一眼趙好,起身打算要離開,趙好趕緊攔下他:“你要去哪?你不吃嗎?”
韓信沉默片刻,才答道:“我吃過了。”
趙好一眼看穿韓信在說謊,她将碗放在一邊,走到韓信的身側,帶着狡黠的笑意說:“你是不是在說謊?”
韓信再次沉默,很好,不回答,那就是默認喽。
“我告訴你個秘密,聽說人在說謊的時候,左耳朵就會動,而在講真話的時候,右耳朵就會動。”
韓信下意識去摸左耳朵,趙好一把抓住韓信的手腕,自信的道:“不打自招了哦。”
韓信尴尬的收回手,微微别過頭。
趙好忽問:“為什麼不吃?”
韓信用寬闊的背拒絕了她的問題。
趙好道:“你不說,那我來猜......”
韓信不想再聽趙好亂七八糟的話,這個姑娘令他舉足無措,隻想遠遠的逃離,他此一生都未見這樣的貴族小姐,趕在趙好開口之前趕緊說道:“隻有這些了,隔壁的阿婆平日裡對我很好,時常給我送東西,老人家一年半載也舍不得吃,我送給阿婆了。你,姑娘,既然姑娘來了,那便是韓某的客人,自然不能讓姑娘餓肚子,等姑娘吃完,便離開吧。”
趙好第一次聽到韓信說了這麼長的話,話裡話外的意思确是:你趕緊吃,吃完趕緊走。
趙好也想走啊,但她還是想再一下拜忌蓋聶先生:“你師父葬在哪?”
韓信錯過趙好偷來的目光:“你當真認識我師父?”
趙好感慨道:“是啊。”
“今日天色已晚,明天我帶你去見師父。”
趙好指了指韓信不自然的胳膊:“你是不是受傷了?”
韓信沉默的看了趙好一眼,有些驚訝。
趙好解釋道:“我可會醫術哦,你這胳膊簡直太明顯了。”然後從袖口中拿出藥瓶:“沒想到竟然用在了你弟子身上,還真是......有緣。”
韓信沒有明白趙好話裡的意思:“什麼意思?”
“這瓶藥是鹹陽宮的傷藥,”趙好将藥瓶晃了晃:“把衣服解開,然後将胳膊漏出來。”
韓信一臉抗拒,甚至後退了兩步。
趙好忽道:“你這傷口的位置,最大的可能就是自己在練劍之時,沒有收住劍尾,自己失手砍傷的,對吧?”
韓信又沉默下來!那就是猜對了。
“算算蓋聶先生離開的時間,與你相處的時間最多不過半月,蓋聶先生親自教你的時間太短了,再加上那時蓋聶先生的身體已經到極限了......”趙好猜測道:“大概隻留給你招式,卻沒有親身教你......你這傷口,就是很好的證據。”
韓信依舊沒有說話,但是他看向趙好的目光,就像也夜色,令人看不透。
“那蓋聶先生有沒有告訴你,劍隻有握在手中才能揮動,否則它隻是一塊破鐵。”趙好指着韓信受傷的肩膀:“你就沒有想過,萬一傷口惡化,你再也拿不起劍了呢?”
韓信眸光鋒利的盯着趙好:“你到底是什麼人?”
趙好道:“同你一樣,會點武藝。”
“可你剛才說,你會醫術。”韓信沉默的轉過身,解開衣衫,将胳膊漏出來:“有勞姑娘了。”
傷口非常新,還沒有結痂,血隐隐的往外滲,可見這一劍紮的比較深,趙好看着血肉模糊的傷口,她輕輕的将藥灑在傷口上,可能太疼,韓信渾身一個激靈,突然絲絲的涼風吹過傷口。
韓信低頭,趙好正在傷口處輕輕的吹,還在嘴裡念叨:“很疼了,忍一忍,馬上就好了......”
韓信自幼就是孤兒,從未知道疼是什麼感覺,可現在他真的感覺到傷口很疼,疼到了胸口。
給韓信上完藥,趙好将藥瓶放回自己的衣袖,表情有些嚴肅的說道:“你太不會照顧自己了,明日繼續再你繼續上藥。”
韓信依舊沉默,忙活了半天,趙好拿起碗,咕咚咕咚,将碗中的肉絲和菜葉全給吃了,然後回頭瞪了韓信一眼,轉身走進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