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樂語氣冰冷的說道:“那将軍的意思,是不肯自裁?”
“是。”
兩人的視線對視,周圍的空氣仿若凝固一般。
“将軍覺得,你還能走出這座監獄?”
“不試試,誰又知道呢?”
“早知道,這一切就不告訴蒙将軍了。”
“哦?”
“你是阿好的先生,”闫樂自嘲的說道:“隻是想讓阿好的先生死的明白一些。”
“你不配提阿好!”蒙恬冷笑道:“闫樂,你有沒有想過,有一天若是阿好知道了,她該怎麼辦,最親近的人背叛了她,背叛了大秦!”
蒙恬的話徹底的刺痛了闫樂,闫樂手一揮,轉身吩咐道:“好好伺候蒙将軍。”
他走了兩步,聽着後面的打鬥聲,又輕聲說道:“你不用知道。”
蒙恬從侍衛中奪過一把劍,他的佩劍早已經被闫樂收繳,監獄之中突然湧入大量的死侍,他們這些死侍心中隻有一個念想,那就是殺了眼前的這個人。
殺了他,他們一生享不完的榮華富貴!
而蒙恬此時心中也隻有一個信念,那就是殺出去,他要替陛下報仇,他要替公子洗冤,他要把真相宣告天下,他要再見阿好一面。
所以他一定要活下去。
可是他隻是人啊,隻是一個人啊!
他總用力竭的時刻,總有刀劍穿透了他的铠甲,總有抵抗不住的那一刻,當一把長槍從後面穿透他的胸腔,當他隻能靠手中的劍站立。
他敗了。
一生從未有敗績的他敗了。
能退匈奴百裡的他拜在了自己人的手中。
蒙恬緩緩的擡起頭,看着不遠處的光亮,那是大秦的天下,而他卻無法再回到那裡了。
他仿佛看到了他的陛下,他的陛下站在九住高台之上,向天地之神祈求佑我大秦,他的陛下站在六國的沙盤前對他說,以後這裡都是我大秦的疆土。
他仿佛看到了公子,他坐在窗前,同他描繪着千秋萬代的大秦盛世,同他描繪着徹底打散匈奴的那一天。
他仿佛看到了阿好,阿好在鹹陽等着他的凱旋而歸,阿好等着他回去繼續做他的弟子。
他等不到了,身體好沉,眼皮很重,他已經無法再前進一步。
他恍若聽到了他的陛下的聲音:“蒙将軍,辛苦了。”
蒙恬迷離的眼睛,但是腰背卻挺立在那裡,他的頭顱高擡着,看着遠處的那點光亮。
“臣,心......甘......情......願......”
若是還有下一世,您再為君,臣再為臣,臣再為陛下征戰沙場,萬死不辭!
“先生......先生......”
蒙恬迷離之際仿若聽到了阿好的聲音,他想再看一眼是不是阿好,他最得意的弟子,卻隻能緩緩的閉上了眼。
是她麼?
沒有人再給他答案了。
趙好殺進來的時候,就是這樣的一副場景:她的先生身上插滿刀槍,卻持劍而立。
“先生......”
趙好渾身鮮血的持劍的一步步走近,最後跪在了蒙恬的面前。
她來遲了!
她來遲了!!
她來遲了!!!
趙好仰頭大喊一聲“啊”,心好痛,萬箭穿心一般。
聲音傳到外面,被趙好趕到一邊的項莊暗叫不好,這一聲絕望的嘶啞,他已經猜到了結局。
項莊看着趙好進去之前塞到他手中的東西,他看過了,正是嬴政的遺诏和大秦的傳國玉玺。
“如果我沒有救出蒙将軍,你就把這兩件東西,送到鹹陽的蒙家的蒙毅手中。”
趙好甚至緩緩的跪在他的面前:“求你了。”
趙好要去了他手中的那把佩劍,那一刻,他心中的阿好死了,如今站在他面前的阿好的心死了。
項莊上前兩步,卻又停了下來,轉身上馬,他選擇了去完成趙好交給他的任務。
阿好,我一定會把這些東西交給那個人。
請你也要完成對我的承諾,好好照顧自己。
陽周的監獄。
闫樂看着跪在蒙恬面前的趙好,他揮手示意所有人都退出去,整個監獄内隻留下他與趙好:“阿好......”
“為什麼?!”趙好低低的問道。
“遺旨,是不是在你手上?”
趙好冷冷的擡眸看向闫樂:“是又怎樣?”
趙好踉跄的爬起來,指着自己:“殺了我?”
“阿好!”
“闫樂!”
闫樂呆在那裡,這是趙好第一次叫他的名字,那是不是意味着他們緣盡于此,他不在是她的師兄?!
“遺旨,在哪裡?”
趙好冷漠的回道:“你永遠也不會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