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三十當天。
蘇葉琴下午要值班，她一大早就起來包餃子，把年夜飯提前到了中午。
楚之甯不會包餃子，在旁邊打下手，看着蘇葉琴把餃子包得白白胖胖，自己手癢，也試着包了一個。
皺皺巴巴的，就很醜。
蘇葉琴把楚之甯包的餃子放在角落，說這個煮不了，估計一煮就散了。
餐後，楚之甯收拾完廚房，出來時客廳鐘表的指針剛過下午一點。
廚房還剩了點沒煮的餃子，她盯着鐘表看了一會兒，重新回到廚房燒水。
水開沸騰，她把剩下的十幾隻餃子一起倒了進去。
她包的那隻醜醜的，也一起丢進去煮了。
到市醫院的時候，雲落的手術已經做完了。
周孟在病房外打電話。
看到楚之甯來，他很驚訝，幾句跟電話另頭的人挂斷。
“他手術做完了嗎？”楚之甯說。
“做完了，挺快的。”周孟看了看楚之甯手裡拎的飯盒，呲牙樂，“你來給他送飯？怪貼心的正好我剛才還想到餐廳随便給他點點兒什麼呢。”
楚之甯往病房裡看了一眼，“他還在麻醉中嗎？”
“半麻。”周孟說，“人醒着呢。”
“正好你來了，我現在丢下他去機場坐飛機不算棄他不顧吧？”
周孟覺得自己真夠意思啊，三千多的機票說退就退，剛才他抽空看了一眼機票，最近一班能趕上的航班，普通座都要四千多了，一來一回半個月白幹了。
送走周孟，楚之甯敲開病房。
是一間雙人病床，隔壁是一個小孩，正在看動畫片，挺聽話的，ipad音量放的很低，家長在他旁邊削蘋果，喂他他就吃。
雲落在靠窗的那張床。
他沒躺着，半靠在白色的枕頭上，穿着一件純白色的短袖，耳朵外包着一塊紗布。
聽到人進來的動靜，雲落以為是周孟，頭也不擡說了句，“你确定還不買票回家，要在榆蘇陪我過年？”
“人家一分鐘之前已經打車走了。”楚之甯說。
男人玩手機的動作頓住，緩緩擡頭。
漆黑的眼眸在觸碰到楚之甯的瞬間，閃過一絲情緒，随後彎唇，“拜年來了？”
“是啊。”楚之甯坐在他身邊，“新年快樂恭喜發财。”
她攤開手，“紅包拿來吧。”
雲落手伸到枕頭下，拿出來什麼東西，握拳貼到楚之甯掌心。
随後，一塊硬硬紮紮的東西被放到她手裡。
他撤開手。
一顆粉色鐳射紙包裹的糖果躺在她手心。
鐳射紙閃耀着，她眨了眨眼，仿佛不是用手，而是用心髒接住的這塊糖果。
“你怎麼——”
“噓。”雲落輕聲說，“别聲張。”
？
“隔壁床那小屁孩給的。”雲落沖正在看喜羊羊的某個小胖墩挑眉。
楚之甯忍不住笑，手上把糖果藏到口袋裡，“你怎麼還借花獻佛呢。”
雲落輕笑，輕揚下巴，“給我帶的？”
“餃子。”楚之甯說，“我媽包的，嘗嘗麼？”
“嗯。”
楚之甯擰開保溫盒，裡面的餃子已經有點坨在一起了，她拆開一次性筷子遞給雲落，保溫盒伸到他面前讓他夾。
雲落吃了一個，嚼得很慢。
楚之甯對蘇葉琴包餃子的手藝很有信心，但此時她還是有點緊張，直到雲落咽下去又喝了一口水後，她才問：“怎麼樣，好吃嗎？”
“好吃。”
得到肯定的答複，楚之甯得意地說：“我媽雖然會做的菜不多，但是隻要是她會做的都很好吃。”
雲落還想再夾一個，醫生推門而入，慣例查房。
“哎呦門口就聞到餃子的香味了。”醫生說，“小夥子福氣挺好啊。”
小胖墩的媽媽抿嘴笑，“小姑娘長得也好看，你媳婦呀？”
楚之甯臉頰溫熱，忙解釋：“不是，我是他同學。”
“對，同學。”雲落撐着太陽穴，鎖骨從領口露出半截，精緻骨感，“還不是媳婦呢。”
醫生看透一切，笑着走到雲落身邊，檢查一通後，看了看保溫盒裡的餃子，“餃子吃一兩個嘗嘗就行了，6小時以後再正常進食，期間吃點流體的食物，術後你的耳膜還比較脆弱，長時間咀嚼會對術後康複有影響。”
說完醫生又到隔壁床查看。
雲落想夾第二個。
筷子還沒碰到餃子，就被楚之甯收走了。
雲落：“？”
楚之甯：“醫生剛才說了，吃一個嘗嘗就行了，我下樓給你買一碗粥喝吧。”
“……”雲落說，“剩了浪費。”
“不浪費。”隔壁床的小胖墩一股腦坐起來，在自家媽媽連扒拉帶使眼色下，說道，“姐姐，我可以吃，我可能吃啦。”
小胖墩媽媽非常不好意思的把自己家的饞貓按倒在床，“别聽他亂說，他剛吃完午飯，一點都不餓呢。”
小胖墩臉蛋子肉肉的，看着楚之甯懷裡的保溫盒都要流口水了。
楚之甯失笑，大方地把餃子送給他，“你喜歡吃的話那就全交給你了。”
雲落：“？”
六個小時以後也輪不到他是吧。
小孩媽媽：“不用不用真不用，他真不餓。”
小胖墩：“媽媽我餓。”
小孩媽媽：“那是姐姐給哥哥帶的，你不能跟哥哥搶東西吃，這不禮貌，知道嗎？”
雲落淡淡點頭。
楚之甯：“沒關系的，哥哥不喜歡吃，哥哥喜歡喝粥。”
她沖雲落眨眼，“對不對？”
“……”雲落說，“對，我愛喝粥。”
小胖墩：“粥最難喝了，什麼味道都沒有，哥哥你真喜歡喝嗎？”
“對。”雲落說，“好喝。”
小孩媽媽萬分不好意思的接受了楚之甯的好意，還不忘擰了自己兒子肉臉蛋子一下。
胖墩歡喜地用自己的兒童筷子一個夾一個吃得非常香。
“我下去給你買粥。”楚之甯說，“你喜歡喝什麼粥？皮蛋瘦肉粥還是海鮮粥。”
“芹菜粥。”
餃子就是芹菜餡的。
“……”幼稚死了。
“那我自己發揮了。”楚之甯說。
雲落給了她一個随便你的表情。
楚之甯走到病房門口，小胖墩忽然對着保溫盒裡的某團迷之物體問：“姐姐，這坨東西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