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孟從老家回來,租的房子水管壞了,他這兩天住在雲落家,俨然把雲落家當成了自己另一個狗窩,地下室整日不見陽光,呆得人都懶了,恨不得整天癱在床上。
“欸雲落,你那耳朵恢複的怎麼樣?”周孟玩手機的間隙不忘跟雲落說話。
“還可以。”雲落坐在島台餐椅上調試吉他,撥了幾個音節出來。
“這次真得好好謝謝人家,要不是人家,就你這個性格不得挺屍到徹底失聰啊。”周孟說。
“嗯。”
“聽說人家過年還給你送餃子去了?”周孟放下手機,沖雲落嘿嘿笑,“好吃嗎?”
“你怎麼知道?”
“小胖墩他媽啊。”
“?”雲落道,“你什麼時候跟他媽加的微信?”
“你手術的時候。”周孟道,“那小孩會彈尤克裡裡,他媽聽說我是音樂經紀,主動加的。”
“哎你桌子上怎麼有糖果罐啊,給我吃一個。”周孟說。
雲落随手把一整罐都丢了過去。
周孟美滋滋擰開盒子,手在裡面扒拉着,“他家的桃子味特好吃,你是不是知道我這兩天過來特地買給我的,我跟你說我可太感動了啊……不是我艹,怎麼一顆桃子味的都沒有了?”
周孟不信邪地把整罐糖果都倒了出來,紅的綠的藍的一大堆,偏偏粉色包裝的一顆都沒有。
雲落:“吃完了。”
“你啥時候愛吃這玩意了。”周孟不死心地又翻了翻,最後挑了一顆蘋果味的丢進嘴裡,“過年你沒回家,你家老爺子和你爸也沒聯系你嗎?”
“老頭打了電話。”
“你爸竟然消停這麼長時間?”
“他應該在祈禱王岩然肚子裡的是個男孩吧,這樣就不用再浪費時間在我身上了。”
“什麼年代了還重男輕女,他應該祈禱王岩然肚子裡的是他的種才對。”
雲落冷淡地提了下嘴角。
他的手機放在床尾,周孟看過去時,手機屏幕正好亮了,他順便掃了一眼,随後像看到什麼很有意思的事情一樣笑了,“原來你爸不聯系你,是因為身邊又有人了。”
“王司機又發你了,你看看?”周孟要把手機給雲落。
雲落把吉他挂在牆上,沒有看周孟舉過來的手機,“懶得看。”
“艹?”周孟驚奇道,“你轉性了?不想惡心他了?不想殺敵一千自損一千五了?”
“滾吧。”雲落撚起放在透明小袋子裡的一顆珍珠,在指尖碾轉了幾圈道,“就覺得他那副表情,看多了也挺,沒勁的。”
周孟看到雲落手裡的珍珠,“你是認真的?”
“嗯哼。”
“不過也是,你都把他和秦霏一起送到警察局掃黃了,已經夠到了惡心他的天花闆了。”周孟摩挲下巴啧了一聲,目光落在雲落手裡的那顆盈潤潔白的珍珠上,又啧一聲。
不對勁。
“你……”
雲落拎着鼓槌到架子鼓處敲了一下,聲音不大,但聽得周孟心髒突一下跳了,他差點從床上蹦起來,驚懼無比地往門口看了一眼,“你不要命啦?樓上那些老太太能活撕了你,竟然敢在屋裡敲這個?!”
“啧。”雲落坐在椅子上,長腿微屈,“你在這住三四天了,有人來找嗎?”
這麼一說周孟倒是怔住了,他仔細回憶了一下,終于明白這兩天住在這的奇怪感是從哪來的了,對啊,那些老太太怎麼不一日三餐下樓警告了?
怎麼一個個都這麼消停?
過了個年怎麼大家都變成了他記憶裡陌生的樣子。
大家都吃錯藥了?!
“咋回事?”
“謝謝人家吧。”雲落正欲踏上雙踩,忽地發現原本漆黑色的踩闆上有一個很小的紅色貼紙。
“人家?”
“誰?”
“楚之甯嗎?”
“她把沒事找事的大媽們制服了?”
“她是怎麼做到的?”
雲落沒理會周孟烏鴉似的聒噪,彎腰靠近,看清楚踏闆上的貼紙後,眸底閃過愣怔。
那是一個紅色的福字,上面還有一行小字,是用圓珠筆寫上去的。
——萬事勝意。
·
原本上學期期末時說了寒假時還需要錄一個demo,後來遇到過年,雲落又手術,這件事就被一直耽擱到快開學。
這次錄demo不在他自己的工作室,而是專門的錄音棚,楚之甯還是第一次去那麼專業的工作室裡錄制,去之前她還特地查了一下第一次到錄音棚的錄制攻略,到時候不至于太丢人。
錄音棚在榆音附近,門面很大。
楚之甯到的時候,雲落已經到了,正在休息室裡跟老闆聊天。
老闆一見楚之甯進來,臉上立刻挂上不可言說的笑,“這位就是雲落藏在背後的小金嗓吧。”
“馬哥,你别逗她。”雲落哂笑着撩起眼眸掃了楚之甯一眼,視線淡淡從楚之甯盤得圓潤的小丸子頭落在女孩白嫩泛粉的耳尖,“小姑娘臉皮薄着呢。”
“馬哥好。”楚之甯落落大方打招呼,不忘記沖雲落丢過去一個威脅的目光。
後者散漫地挑起唇角笑了個不易察覺的弧度。
“行你倆等一會兒吧,估計還有十多分鐘房間就能騰出來。”馬哥很有眼色地選擇不當電燈泡,“小妹妹房間裡有甜點和飲料,随便吃,雲落的朋友就是我朋友。”
“謝謝馬哥。”
楚之甯坐在沙發上有點拘謹,“這次怎麼來錄音棚錄音了?”
“大單。”雲落言簡意赅,從茶幾上挑了一塊獨立包裝的草莓夾心餅幹,“吃嗎?”
“先不吃了。”楚之甯說,“餅幹渣糊嗓子。”
雲落聽笑了,自己撕開咬了一口,“楚之甯,你聲兒都緊張得不用混響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