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什麼?”
這下是一直如牛皮糖似的粘着他的姜唯誠,極震驚地将楚别給推開了。
楚别不動聲色,在姜唯誠的驚駭中,觀察着他的表情,以及那些絲絲縷縷的情緒。
隻聽原本壓着的聲音也情不自禁地提高兩分,極度震驚之下,更是将之前要對楚别隐瞞的決心給忘卻腦後,難以自控地确認道:
“你到底在說什麼啊?你說你把水鳳兒殺了?——殺人是犯法的啊?你他媽不知道嗎?!”
楚别似乎早就預判過他的反應,目光中的寒芒刺入姜唯誠的皮囊,半是認真半是涼薄道:
“你可以去警察局告發我,讓我坐牢,用不了幾年,楚明德也死了,這武館不就是你的?”
姜唯誠見他神色極其認真,不像在開玩笑,吓得冷汗都下來了,還哪裡有功夫細品這人的陰陽怪氣——他與楚别相識十六載,相戀近十年,卻從來沒有一刻覺得楚别如此捉摸不透……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難道他是發現我辜負了他,怒上心頭起,一大清早出門就是殺我那姘頭去了?
不該啊?
按楚别這性子,要是知道他姜唯誠紅杏出牆了,第一個死的也該是他姜唯誠才對啊——為了得到他姜唯誠唯一的愛,而對一個懷了孕的女人下手?
真的嗎……
姜唯誠心中盤了一圈兒,腦門都燒幹了,也非常不幸地沒思考出個所以然來。
若楚别說的是真的,那人都殺了總得有個理由,若楚别說的是假的,也總得有個騙他的動機吧……
嘶!
姜唯誠倒抽一口涼氣,眼眶頓時就紅了,不可置信地死盯着楚别:
“你不會是诓我吧?為了詐我跟那女的有沒有染啊?”
楚别冷淡地撇開眼,語氣便像是今晚吃什麼一般簡單,卻又在他心上開了重磅的一槍!
他說:
“騙你做什麼。”
姜唯誠的目光直直地戳在牆角,讷讷道:“……那為什麼啊?”
楚别打量着他,一開口便讓原本的說辭更加合理,語氣平靜得也隻是在陳述事實:
“她找到我,和說了兩句,我了解到你們的關系,說絕不可能放你們去過自己的生活,她就抽了把剪刀來捅我。”
姜唯誠聽得咯噔又咯噔,心說完了,這像真的了,讷讷地問:“……然後呢?”
“沒然後了,我沒收住手,不小心的。”
“她一個女的!又懷了孕!能有多大的勁兒?你跟我說你收不住手?!怎麼可能?你也就打我巴掌的時候收不住手!”
“你不是平常總說我心狠,我有什麼收不住的?”楚别面無表情地掃了眼馬上快放棄懷疑的姜唯誠,表情半分不像演的,鋒芒畢露:
“我就是想殺她——對了,她的腦袋都割下來了,就在我拎回來的盒子裡,你要不要去看看?”
姜唯誠想起那個古怪的大盒子,似乎的确能裝下一個人頭,這下當真腿有點軟,所有理智都消失了,于是眨眼間楚别隻覺一股猛力悍然撅住自己,熟悉且強壯的身體将他往床上用力一壓!姜唯誠大了他半個圈的軀體,完全将他制住。
隻見姜唯誠牛猛勁兒混着兇狠,把楚别整個人往床上掼,把他的側臉壓進了枕頭裡,逼問犯人似的問道:
“所以你今天一早出去,是為了……”
楚别蒼白的側臉瞬間就返上了紅,冷意沁然的目光抖了一下。
“是啊,不然呢。”
姜唯誠望進那雙眼睛,仿佛看見了罕見的濕意。
心髒驟然停了一拍,然而仔細一看,什麼淚光啊,楚别怎麼可能有淚——原是自己看錯了,楚别還是平日裡那樣不鹹不淡地瞥他。
姜唯誠他背後一涼,發了瘋似的揉捏楚别的肩膀和脖子,下了決心要把人的肩膀攥碎一般!
楚别什麼時候變成這樣的?!
這人以前雖然也冷,但起碼像個人,情誼濃時也會用那雙眼睛,愛意清淺地訴說着喜歡。
而曾幾何時,這人變得又冷又硬——本來話就不多,十句話裡有九句都是在拒絕他。
怪他出去亂搞嗎?
這樣的日子,誰過得下去?
既要哄着人,還要瞞着楚别的家裡人,小心着被楚行德發現,一旦掃地出門即一無所有。
如今事情到了這樣一步,姜唯誠那張硬朗的臉上,已然不見了往日裡的悠然和冷靜,他覺得如果再這樣下去,他和楚别一個人都别活了。
兩個人一同走了這麼久,從兩小無猜、心意相交,到暗中較勁、互相猜忌,眼前十載攜手走來,甚至鬧到了性命相逼的程度,也是錯到了離譜。
姜唯誠越想越難平靜,他已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本能地抓住楚别試圖蹬開他的小腿,将楚别那礙事的長衫一掀,壓住消瘦的身體,悍然把楚别的腿往上一壓。
成片的皮膚luo露出來,楚别比以往更瘦削也更蒼白,一截腰被姜唯誠把在手中,這人心中卻不知在想些什麼,目光漸漸暗淡了些許,隻定定地望着身上的男人。
姜唯誠撕扯的動作無法克制,仿佛要将這些年積攢下來的愛與恨與懼,統統發洩出來似的,就地就要上了他的架勢。
楚别似乎這才意識到他來真的,煩躁至極地推拒,被姜唯誠沒輕沒重的一拳搗在肚子上,口中登時就泛了血味兒,整個人疼到抽搐。
然而身體的疼痛倒沒有頭腦中事實更清晰,楚别已然完全确認了:
——姜唯誠的确在外面有了家。
終究還是等到了這一天。
腹部劇痛的楚别癱在床上,幾乎完全放棄了抵抗,看上去哪怕姜唯誠現在就要他也不會再反抗似的,如死人一般徹底失力地躺着。
他被暴力握住的筆直小腿痙攣着,整個人癱軟在漆黑的床單上,如破碎的白瓷瓶。
可這人越破碎時,便越有種驚人的美感。
而姜唯誠精悍的身體也顫抖着,不顧一切地給人壓實了。
巨大的體型差距使得姜唯誠全力壓在他身上時,他幾乎難以呼吸,尤其是這情景下,姜唯誠竟是真想做了……
簡直就是畜生。
楚别心如死灰,在腹部的劇痛中,輕輕問了句:
“你就這麼離不開這檔子事,是麼?”
姜唯誠摸着他,快被他逼瘋了,口不擇言道: “老子不像你,老子是個正常的男人!你自己說,你多久沒給老子碰了?你要是給我上,我至于找女人?”
楚别聽到這句話,原本要咽下去的血,瞬間從食道裡返了上來,喉嚨一股血腥味就要噴出口,然而他看到愛過十年的那個人、那張臉,卻又本能地咽了下去。
他不想表現得脆弱,更不想表現得在意,即便這個人牽動着自己的全部心弦……
楚别的聲音很輕,聽不出情緒,一錘定音地得到一個結論:
“所以水鳳肚子裡,确實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