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楚别還是沒和姜唯誠說實話,就像姜唯誠騙了他,他也沒必要坦白一樣。
水鳳的事早有眉目。
而這眉目,本就是他一筆一筆畫出來、又一刀一刀刻下去的。
楚别最初發現不對,是四個月前。
姜唯誠明顯降低了需求,還遮遮掩掩,夜不歸宿。
楚别幾乎沒用多少心思,就翻到了他口袋裡奇怪的紅火柴盒,而那樣式在街面并無出售,不知從哪順的。
人一旦有了懷疑,便看什麼都不對勁。
終于,幸又不幸,楚别一步步地問到了怡紅院。
火柴盒确實是這家的,隻不過是之前的款,最近都沒用了,而楚别越想越對得上……
直至給了那老鸨好些錢,才問出來,近期有哪幾個姑娘,被人贖了出來。
就一個。
叫水鳳。
還住在春留街。
直至查到這裡,楚别将自己按住了一個多月,都沒其他動作。
武館裡忙,再加上楚潔的婚事,不可能去守,
于是他便像是吊着一口氣沒死的人,隻有思緒像無力的春風,日夜徘徊在水鳳家的東牆下,将自己拴上了南枝。
後來,這念頭再也忍不了。
楚别去那鴻興酒樓買了兩張西洋蛋糕券,都寫了姜唯誠生辰前後,共十五日的日期,自己留下一張,而另一張,則極其蓄意,飄進了水鳳家的東窗。
足足十五日都可以去取,其餘哪天都行。
隻要不是姜唯誠生辰那天,便算是自己多心了。
遂昨日一早,楚别寅時剛過就出了門,
然而辰時三刻,他便等到了水鳳。
水鳳是個挺秀麗的女人,衣着幹淨,也會打扮,哪怕是大着肚子,也看得出風韻别緻。
楚别沒有叫住她,隻是默默地跟着她走。
這一路,路很長,
以至楚别想了很多,多到腦袋都空白。
隻是那些之前經曆的日月,倒像是走馬燈一樣,不厭其煩地在空中飄着。
像在為姜唯誠辯護着,或許萬事隻是巧合。
直到梁有生的車開過來,楚别伸手拉了那水鳳一把,卻掉出了那隻再眼熟不過的荷包。
可是隻有楚别自己知道,哪怕在荷包落地的那刻,他的心中仍存着僥幸。
畢竟他始終沒想通,姜唯誠到底怎麼敢的?
于是,那些荒謬的借口,楚别也替姜唯誠想了整個回程:
或許他們隻是認識,姜唯誠隻要能給出個像樣的說法,隻消足夠說服他……
有點可笑。
楚别想。
算來算去,實在多餘,真是蠢得可笑了吧。
“你在聽嗎?你愣什麼?”
傅昭的聲音冷涔涔的,倒向是一抔涼水,輕輕地澆在楚别的耳膜上,“你不覺得髒嗎?和那種人混一起?”